蕭箐驚得往後退了一大步,踉踉跄跄,差點摔倒在地,這,這絕對不是她的臉。
身後的翠花忙上前将她扶住,擔憂道:“娘子,你怎麼了,不要吓奴婢啊!”
“我是誰?這是哪?”蕭箐拽住翠花的衣袖問。
“娘子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麼?”翠花這才顯出驚惶之色。
蕭箐搖頭,她又不是本人,怎麼可能記得。
翠花明顯可見的害怕了,她安慰蕭箐道:“娘子莫怕,奴婢這就去尋主君。”
她将蕭箐安撫到床上躺好,匆匆忙忙朝外頭走去。
蕭箐怎麼可能待得住呢?她見翠花走了,又跳下床,這次在床邊看到了靴子,套在腳上。
她一把将竹門推開,外面是籬笆圍成的小院,院中央長着一棵巨大的石榴樹,那石榴花開得正豔,格外的好看。
無數的花瓣被風一吹,洋洋灑灑從枝頭散落下來,鋪成一層薄薄的地毯。
一腳踩上,花香肆意,源遠流長。
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居身于崖巅之上,一面緊挨崖壁,三面挨着萬丈深淵,就好像一個設置好的牢籠,不讓任何鳥兒飛出去一樣。
身後傳來腳步聲,連帶着怒氣與不耐煩,一個男子的聲音傳入蕭箐耳朵,“你又想如何?”
那聲音很熟悉,好像在哪聽過。
蕭箐轉頭一看,徹底驚住了,來人竟是吳禹。
可卻又不是吳禹,此人額頭多了一個半月的标記。
吳禹聲音壓抑着怒火,“山碧,你莫要無理取鬧。”
山碧?山碧又是誰?
蕭箐還在想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嘴中竟不由得開了口,“原來在殿下心中,我一直都是無理取鬧?”
蕭箐内心驚住了,她沒想說,怎麼突然管不住嘴了,再者,她好像也不是要說這些的。
這不是她在說,一定,一定是她附身的這個女子在說話。
“難道不是麼?”吳禹呼出一口氣來,“你說你要回家,好!我将谷内建成你家的樣子,一樣的竹屋,一樣的庭院,卻換不回你半句感謝,竟還以自己性命要挾于我!山碧,我也會累的,你不要逼我!”
逼你?逼你什麼?蕭箐一頭霧水。
臉上表情卻顯出痛苦之色,嘴中不由得說道:“我要的回家,是回我真正的家,是見我的爹娘,喂我的那條小狗,而不是待在你建造的牢籠裡,半步也走不出去,我是人,不是你圈養的寵物。”
吳禹雙手搭在蕭箐肩膀上,期盼道:“你不是最喜歡木工麼?我盡我所能,将天下間最好的材料找給你,這樣還不夠麼?”
蕭箐不受控制的扭動,從吳禹的雙手脫離出來,淚眼婆娑,“是,以前我最歡喜的便是尋到最好的榫卯材料,但人會變得,我現在唯一的心願便是回家,隻想回家!”
“此事休要再說!”吳禹拂袖,單手背後。
“你是不敢吧。”蕭箐呵呵笑道。
“什麼不敢?”吳禹強裝鎮定。
“我爹娘死了對吧?”蕭箐無法控制地對着吳禹咄咄出口:“我沒有家了,對吧?”
“一派胡言,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吳禹轉身不敢面對蕭箐。
“你不要再騙我了,我都聽到了,你與魔門手下的談話,我都聽到了,一字不漏。”蕭箐忽然感到無限的悲傷從胸口蔓延開來,她不由得右手撫上胸口,想要抹平那難掩的痛楚。
“我爹娘為了從你手中将我帶回去,被你的手下殘忍的殺害。”
一種永無止境的悲戚席卷蕭箐的全身,她歇斯底裡道:“你為何不告訴我你是魔?你為何要喬裝博取我的信任?”她頓了頓,聲音難掩的疲憊破碎,“你我人魔對立,你又為何強留我在你們的魔宮?”
“你們魔殺人不眨眼,我爹娘不過是想找回他們的女兒,卻被你的手下殺死,連全屍也未留下,你還裝作什麼都未發生,還在我面前談天說笑,我爹娘死了啊,你怎麼能夠在她的女兒面前那般鎮定,一絲愧疚悔恨都沒有呢?”
吳禹道:“既然你已知曉,那也不瞞你了。不錯,你爹娘确實死于我的手下,但也是你爹娘不聽勸,非要闖魔宮,十萬大山,毒蟲遍布,非我族類,自然罪該萬死。”
“那你也殺了我啊!”蕭箐絕望呐喊,“卻為何要救我!這輩子,我最最後悔的便是與你相識,聽了你的話,來到了魔門,連累我爹娘被人族唾棄,最終害得他們慘死魔手。”
吳禹仰天大笑,反問蕭箐:“後悔與我相識?”他不等蕭箐回答,“你爹娘之事,已成定局,即便你後悔與我相識,他們也回不來了。山碧,你最好老老實實待在這裡,莫要想其他法子引我的注意,你說得不錯,我是魔,所以我的忍耐是有限的,莫要激怒我,不然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