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跳下飛劍,定睛一看,那坑中之人赫然便是先前的陸生。
此刻,他僵硬地躺在雪坑中,鼻子嘴巴耳朵,甚至眼角,都流出鮮紅的血來,身下一片殷紅。
阿狸見此顧不得其他,直接飛過去,将人抱在懷中,搖晃着陸生腦袋:“陸生,陸生,你别死!”
然而陸生半天沒反應,就在阿狸以為陸生人沒了,陸生卻咳嗽了一聲,咳出一口血來。
他睜着惺忪的眼,有氣無力道:“莫晃了,再晃,就真的死了。”
“好,好,我不晃,你告訴我,誰将你打成這般模樣,我要他生不如死!”阿狸咬牙切齒道。
“辰峫上神好大的口氣!”一人背着雙手,從血霧中緩緩而出,黑色的長發随風而起。
阿狸與蕭箐同時變了臉色。
蕭箐有些不敢置信,為何,為何此人的模樣與吳禹一模一樣?
“是你!”阿狸好似認識此人。
那人卻并未理會阿狸,隻朝着蕭箐這邊轉過頭來,他朝蕭箐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輕聲道:“阿清,别來無恙……”
數不盡的疼痛突然而至,蕭箐捂着頭,視線一下子模糊起來,眼前突然一黑。
她看到數不盡的人倒在她的眼前,黑色的濃煙滾滾而起,血色的霧氣彌漫四周,無窮無盡的殺戮,山河破碎,日月無光,整個世間猩紅一片,她愛的人,一個個離她而去,義無反顧的沖向那最黑暗之地,而那最醒目的,便是豎立在戰場中央的招魂幡,吸收的無數亡靈的魂魄,黑霧缭繞,魔氣大盛,猶如煉獄……
而招魂幡的旁邊,吳禹噙着笑,對着她無聲地說道:
“阿清,别來無恙……”
一股尖銳的疼痛刺入她的額頭。
“啊!”
蕭箐擡起身來。
“你醒了?”一個聲音從她旁邊傳來。
蕭箐擡眼一看,一個若隐若現的魂魄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那魂魄的模樣很是熟悉,隻是,魂力很是虛弱,使得魂魄無法凝聚,模樣有些模糊。
但蕭箐覺得她一定在哪見過他。
腦海忽然一亮,是了,她見過,方才的夢裡。
“陸生,是你陸生?”蕭箐嘗試叫那魂魄。
那魂魄輕輕一笑,“阿清,你終于記得我了……”
蕭箐有些尴尬,她雖然知道此人的名字,卻并不知他與自己有何因緣。
那魂魄似乎也知,蕭箐并未徹底想起他,露出一絲苦笑,“無妨,就算你不記得,隻要我記得就好……”
“你究竟與我有何關系?”蕭箐嘗試問道,“還有,你究竟是何人?”
為何會出現在她的夢中,而為何又出現在這裡?
她有太多的疑惑不解。
那魂魄的影子暗了暗,愈發透明,他看着眼前之人熟悉的眉眼,笑了笑:她回來了,真好。
而且,她的身上,似乎有過阿狸的氣息,真好。
隻是,他的時間似乎不多了。有些不甘心呐,那魂魄失笑,他再次望向蕭箐道:“故人歸來,生亦歡喜,萬年之托,物歸原主,去吧……”
一枚晶石從魂魄的掌心飛出,朝着蕭箐的額頭飛去,直直嵌入。
霎時,白芒大盛,将蕭箐整個人籠罩。
無窮無盡的靈氣從額頭彙聚全身。
……
與此同時,天青殿比武場上,各大門派化神期以上的長輩,皆然變色,都将視線望向無妄山後山禁地的方向,那一瞬間,所有人暗暗驚心,隻覺得恐懼極了,方才好似是神烙的氣息,再一感知,那氣息消失無蹤,好似什麼也沒有。
但所有人的内心都無法平靜,雖然那氣息隻出現了一瞬,但那種毀天滅地的絕望,讓所有人都膽裂魂飛。
……
一線橋深淵。
白石洞。
“你該走了,木春上神。”
魂魄身後走出一個人來,若是蕭箐此刻醒着,定然吃驚不已,因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送她來九州後消失不見,掌管忘川的孟柯神君。
陸生望着熟睡的蕭箐有些迷茫。
“你說,她可以嗎?”
孟柯神君道:“我不知道。”
“但你選擇了相信。”
“你不也一樣嗎?”孟柯神君道,“不然,上神何以以殘破之軀,守護其神烙萬年之久呢?”
陸生失笑,“也是。”他張開手臂,伸了一個懶覺,“好了,本上神這便去奈何橋喝孟婆湯,投胎轉世,省得神君老被閻羅那小子念叨。阿清她,便交予你了……”
孟柯神君朝陸生作上一揖,“上神請放心,柯,必不辱命。”
“走了!”
陸生輕揮衣袖,面前突然出現一個大大的漩渦,随即整個魂魄飛入,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