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陽宗宗主想要上前,将蕭箐納入自己的護體罡風之内,卻被公子阿沐所阻,其神色雖淡然,卻有着不容任何人拒絕的決絕:
“此乃本殿之人,還望宗主成全。”
衡陽宗宗主從其身上感受到深不可測的修為,大駭至極,為求心中所想,問道:“敢問閣下,可是魔子瞿沐?”
阿沐怔了怔,似乎想起了什麼,有片刻失神。
“宗主眼力非凡,正是在下。”
他的答案印證了衡陽宗宗主的猜想。
看來傳言千年前魔主之争,魔子瞿沐身死魂滅的消息不過是魔門用來诓騙九州的虛假消息罷了。
以他如今渡神的修為,竟也無法探其虛實,可見其實力已經到了何種恐怖的地步。
難怪近些年來,封魔門怪事頻頻,魔氣隐隐有死灰複燃之态。
如今凰影劍被魔主柯屠帶走,隻要劈開鎮壓封魔門的擎蒼鼎,所有魔物将長驅直入,視九州聖地如無人之境。
能阻止魔物降臨的,隻有其他神器。
五大神器,相生相克,萬萬不可再落入魔門之手。
否則生靈塗炭,無法轉圜。
衡陽宗宗主亮出自己的本命法器——蓮芯台,頓時萬丈豪情,心道:哪怕今日身死道消,也不能讓蕭箐落入魔子瞿沐之手。
兩人之間的風雲湧動當即一瞬之間。
瞿沐失笑道:“宗主嚴重了。”
“魔子野心昭然若揭,本尊自是不敢輕敵。”
“本殿說了,此人乃本殿之人。”瞿沐再次強調道。
“那又怎樣?本尊隻曉得,此人身上有我們衡陽宗的玉牌,是我們衡陽宗弟子,自然要與本尊一同回衡陽。”
兩人你來我往,大能之戰,山河斷裂,塵煙四起,驚飛山鳥走獸。
蕭箐望着半空中懸浮的兩人,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她才不要落入瞿沐手中,也不想落入衡陽宗手上。
當年她師父祁山道人緣何落入大啟,成為大啟太仆,且其為何從未告訴她,他出身修真聖地九州之首的衡陽宗,其中必有隐情。
一個想要将她當成他愛人的替死鬼,一個觊觎她身上神器,兩個都不懷好意,她怎麼可能讓自己身陷囫囵呢?
從鲲鵬神鳥腹中出來後,蕭箐所在之地就已是福元秘境的邊緣,不遠處秘境結界若隐若現。
當下蕭箐不再猶豫,祭起宋若谷送給她的遁隐符。
此符乃無妄山開山老祖傳下來的極品符咒,有且隻有三張,傳到宋若谷手上就隻剩這一張了。
不到萬不得已,蕭箐根本舍不得用。
如今已是危機之刻,她不想像之前那樣,躺在那冰冷黑暗的棺木之中,成為她人的祭品。
符咒亮起,蕭箐整個人沒入虛空之中。
一旁的姬無意感覺到靈力波動,朝蕭箐的方向望了過來。
她懷中的蛇蛋晃了晃腦袋,用兩隻細繩一樣的手揉了揉自己并不存在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姐姐不見了。”它驚奇道。
聲音剛落,公子瞿沐的身影落在姬無意身側,而半空之上,衡陽宗宗主與瞿沐依然打的難分難解。
蛇蛋再次揉了揉眼睛,它懷疑自己的眼睛出問題了,不然怎麼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呢?
姬無意見怪不怪,對着瞿沐道:“遁隐符西南方向,殿下可要奴去追?”
瞿沐搖了搖頭,“不了,柯屠奪得凰影劍,勢必前往封魔門,你先一步過去穩定人心,本殿稍後便到。”
“是。”姬無意應道。
随即閃身離開。
同時瞿沐也施法離開。
而與瞿沐打鬥許久的衡陽宗宗主這才發覺不對,那人竟化作一片黑色的樹葉,輕輕飄落。
衡陽宗宗主内心大駭,他不敢想象魔子瞿沐的修為到了何種地步,竟然可以虛影化身與他纏鬥如此之久,而不被他發現。
這些年,九州修真界人才凋零,飛升之人幾乎斷絕,魔門卻休養生息,出現了這樣一個天才。
衡陽宗宗主臉上現出蕭條悲戚之意,難道,真的是天要亡九州了嗎?
……
蕭箐以遁隐符逃離後,原本是往西南方向而行,但她反其道,先往東行了百八十裡,又往北走了不少,彎彎繞繞,直至天黑,在一座小城鎮落了腳。
小城名叫桃林鎮,為四大城之一鳳城所轄。
小鎮方圓百裡種滿了桃樹,以釀制桃花酒為名。
不過令蕭箐詫異的是,天黑後的桃林鎮家家閉戶,熄滅燭火。
她走在街上,靜悄悄的,半個人影也無。
偶爾冷風吹來,陰氣逼人,讓蕭箐頓覺毛骨悚然。
這個小鎮好似沒了活人之氣,實在詭異極了。
蕭箐步履飛快,打消了在此處下榻的想法。
隻是沒走多久,街巷盡頭傳來“嘤嘤”的哭泣之音,隐約燭火閃躍。
她擡頭一看,竟是一條長長的送葬隊伍。
一群人身着麻衣,打着白幡,麻木不仁地往前走。
那“嘤嘤”之音竟是從後面的黑棺中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