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随和周野走過去，相繼道：“陳總，沈助理。”

陳望安看了李随一眼，目光對視的一瞬李随的心髒有些微失重。

上次不歡而散後，倆人有四五天沒見，李随以為陳望安就這麼對自己脫粉了。

陳望安的眼神沒在李随身上多停留，一掠而過，定在周野身上，冷冰冰，刀子似的，看得周野心内忐忑，不自覺往李随看去。

“你看他幹什麼？”陳望安語氣極沖地問周野。

“啊？”周野被沖得一愣。

陳望安目光極其冷冽：“我看你，你看他幹什麼？”

“不能看嗎？”周野也是個小愣頭青，管陳望安是不是老闆，反問，“那你看我幹什麼？”

陳望安問：“你是簽約cv？”

周野：“是啊。”

“順口溜都要人教，”陳望安扭頭看于潇潇，“你簽他做第二個韋一韬？”

周野頓時炸毛：“我才不是韋一韬！”

于潇潇眼前一黑，隻想暈過去。

李随趕緊扯了扯周野胳膊，對他使了個眼色。

周野不情不願地抿緊嘴巴。

李随站到了周野面前，看着陳望安笑道：“好幾天沒見着陳總了，您今天是來跟我們一起聚餐的嗎？”

“哎，是的！”于潇潇立刻活血了過來，“陳總百忙之中……”

“口蜜腹劍。”陳望安的四個字把于潇潇砸石化了。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陳望安不是針對她。

陳望安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随：“好幾天沒見着我了，說得你好像很想我似的，我還是習慣你那桀骜不馴的樣子，你給我往回收收。”

在場的其他人：“………………”

陳望安眼睛如探照燈般從李随身上掃到周野身上，又從周野身上掃回李随身上，目光寒得令人發毛：“我對你們搞什麼聚餐沒興趣，路過公司看到這裡燈火通明，以為你們都在加班加點工作，沒想到一個二個都很清閑，擱公司裡打情罵俏的。”

于潇潇大氣不敢出，沈青霜想笑沒敢笑，周野一臉不忿。

沒人能接陳望安的話茬李随隻得硬着頭皮接：“這個，真沒有，我們之前一直加班來着，剛出來休息五分鐘……”

“五分鐘，呵，”陳望安陰陽怪氣地笑了，“從摸肚子到教順口溜，五分鐘把别人五十分鐘幹不完的事兒都幹了，這工作效率，我不給你們發獎金都說不過去。”

這下連李随都閉嘴了。

聚餐地點在一個離公司不遠的中餐廳，于潇潇提前訂好了大包廂，一共開了三桌。

“對聚餐不感興趣”的陳望安還是纡尊降貴地一同去了飯店，李随被安排坐在陳望安的左手，他也不知道于潇潇是沒有眼力勁兒還是太有眼力勁兒，他在于潇潇不斷的擠眉弄眼下認命地擔負起照顧陳老總用膳的任務，看陳望安杯子空了就給他倒飲料，盤子滿了就讓服務員收走餐餘。

陳望安就餐時是完全沒有領導架子的，坐下來也不發表什麼講話，說聲“你們随意，想吃什麼吃什麼”就帶頭拎起筷子。

他不喝酒，也不讓任何人敬酒，他吃飯也不講究什麼禮儀，所以隻要員工們自己放得開，和陳望安一塊吃飯是很輕松的。

他不像是在高門大院裡精養出來的皇太子，也沒有市井窄巷的小家子氣。

他很随性，很野性，像一匹放逐在山林裡肆意長大的名馬，有很貴卻不馴的血統。

李随這麼想着，又一次拿起飲料往陳望安半空的杯子裡倒，這回陳望安擡手擋住了他：“于潇潇平時就這麼把你當丫鬟使？有人來吃飯就讓你陪着倒酒？”

幸好他還知道壓低音量，隻有李随能聽到，不然一包廂的人估計都要食不知味了。

“沒有，”李随無語又些微尴尬地說，“她是覺得咱倆……比較熟吧。”

陳望安滿眼嫌棄：“吃你自己的。”

李随忍不住笑了，明明是很關心人的話，偏偏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他正要說點什麼，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李随接聽電話：“喂，花爺。”

“Sin，”花爺聲音壓得很低，“你現在哪裡，說話方便嗎？”

“吃飯呢，公司聚餐，”李随問，“什麼事兒啊？”

“Sin……”花爺語氣凝重，頗有幾分欲語還休的意思，李随催了他幾次，他才吞吞吐吐地說，“有一句話藏在我心裡很久了，但我一直不敢跟你說，怕說出來連朋友都沒得做……”

李随預感到了什麼。

“今天我終于鼓起勇氣，”花爺說，“我要告訴你，我喜歡你很久了。”

李随道：“你在直播吧。”尾音沒有上揚，是極其笃定的口吻。

“沒有，我在向你表白，這麼重要的話怎麼可能在直播間裡說。”花爺一本正經地否認。

李随翻了個白眼：“拉倒吧！你一個錄船戲都摳着腳丫子的臭男人，你喜歡我的可能性比你生孩子還要低。”

“哈哈哈哈！”包廂裡聽到李随話的同事全笑了起來。

“我說什麼來着，”花爺那邊應該是對着直播間的人說的，“他一準兒什麼都能猜着，多聰明一人呢……呸呸呸，什麼摳腳，中抓圈誰不知道我是第一美男子……Sin，你今天對我這名譽侵害可大了，我告訴你，不請我吃頓好的這事兒絕對過不去。”

李随侃道：“我幫你直播間水時長你還讓我請吃飯？你的良心讓狗吃了？”

花爺：“不是，你咋這樣呢！連我水時長都揭發出來，這是行業機密你不知道啊，等着被全行封殺吧你。”

“那正好，我退圈不幹了，去找你養啊，反正你喜歡我嘛。”李随這個人向來是别人找他讨要一二分，他能給七八分就不會給五六分的人，他不光幫花爺湊時長，還給足了梗，二人一搭一唱聊了小二十分鐘。

等李随挂掉電話，一轉頭，就見陳望安近乎仇恨地盯着他：“你一天到晚勾搭完這個勾搭那個，也不嫌累得慌！”

李随：“………………”

飯後，衆人一起轉移去附近的KTV。

周野吃飯的時候沒跟李随坐一桌，走在路上就湊了過來，小狗汪汪地繞着李随打轉。

“Sin哥，明天你有活兒嗎？”

“沒啊。”

周野邀請道：“我也沒活兒，我們一起出去玩兒吧。”

“去哪兒玩兒？”

“我跟幾個朋友約好了去西山，我們去攀岩。”

“攀岩？”李随說，“我不會。”

“你可以看我攀啊，結束了以後我們去農家樂吃飯，釣魚，劃船，那才是重點項目。”

李随想想明天也沒什麼事，最近工作确實太忙，确實可以适當放松一下，應道：“好啊。”

“那就這麼說定了……”周野話未落完，身體猛然趔趄了一下，差點一頭栽地上，他一回頭，看到陳望安兇神惡煞的臉。

“好狗不擋道。”陳望安冷冷地說。

周野撇撇嘴，走到李随另一邊，本來很好的心情像被拔了氣門芯的輪胎，癟得一點氣兒都沒了。

李随皺了皺眉，他那麼敏銳的一個人，當然看得出陳望安對周野的敵意，而且還能大緻猜出陳望安這個毒唯的心理——所有靠近我哥哥的人都得死！

要換了個圓滑的人，一早在公司挨陳望安怼的時候就會曉得該在陳望安面前跟李随保持距離，但周野年紀小，天性爛漫，别說他不知道陳望安的粉絲心理，就算知道，這小牛犢子也不帶怕老闆的，想湊就會往李随身邊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