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不能拖着,趙欣怡擔心他真死了,趕緊叫了個車打算去找個地方看看。誰知道那個司機是個小半仙,非說自己懂醫術,還要介紹段也去某個他認識的地方看病。
車開到目的地,入眼是個中西結合醫館,裡面的老中醫二話不說給他開了一堆藥,中西搭配,吃了西藥還要等着熬中藥。
等待期間,他看到有個男人帶着兒子來醫館看病。
“醫生!快給我兒子看看!”
“什麼症狀?”老師傅扶了扶眼鏡。
男人道:“他喜歡男的!”
段也迷迷瞪瞪地睜開眼朝他們看去,隻見老師傅給小男生把着脈,一副故弄玄虛地說他是什麼肝氣郁結啦,心脾兩虛啦。
說了一大堆讓人聽不懂的話。
段也靠着牆笑了聲,“同性戀還能治啊?”
老師傅正色道:“怎麼不能治!”
随後指着頭頂的錦旗道:“看看!看看!這些都是我治的!”
妙手回春,感謝恢複了家庭幸福啊,亂七八糟的東西。
“同性戀不是病,但是可以治!根本問題可能出現在家庭上,你們當家長的婚姻不幸福,很可能就會導緻孩子不信任異性,從而使得那些多餘的情感轉嫁到同性身上去。”老師傅煞有介事地說道。
段也舉雙手表示贊同,“是啊是啊,同性戀可怕得很,還會傳染呢!我就是被傳染的!您剛才摸了我,您也被傳染了!”
“嘿!你這渾小子!”
正在看病的小男生沖着他笑了聲,順道還抛了個媚眼。
段也打了個哆嗦,趕緊看向一邊。
“醫生,我喜歡一男的,那男人天天說我是直男,可我就是喜歡他,喜歡得要死。萬一他真的不肯接受我,我也來找您給我開貼藥,忘情水什麼的,讓我别喜歡他了。”
中藥熬煮的味道充斥着醫館,苦澀的味道彌漫在周圍,段也心裡莫名覺得煩躁。
他這人一向不這麼糾結的,但就是感情方面,他一步三回頭,總是小心翼翼,生怕給謝玉承吓跑了。
恐懼和不安圍繞着他,有些話堆積在心裡,也會造成肝氣郁結。
“年輕人啊,那小男生走了,我也給你兜個底。我哪會醫啥同性戀啊,現在都能結婚了,還什麼病不病的?我就是隻能開個方子打發打發他爸媽,像這種家裡阻力大的,孩子難免會有點心理問題,我開的藥都是疏肝理氣的,免得他得抑郁症什麼的。”老師傅撫着下巴上的胡子道。
段也呵笑一聲,“唉,您老可真有意思。”
老師傅走過來拍拍他的肩,“其實感情方面,有時候就是不能想太多,我不是哄你開藥,你真有點郁結在裡面的。像你精力這麼旺盛的年紀,我摸的你脈,是沒有過性生活吧?”
段也來了點精神,“這您也能摸出來?”
“這怎麼摸不出來?”老師傅哼了一聲道:“這樣可不好,感情不能強求,欲望不能憋着,憋着就要憋壞,男男女女都這樣,适當發洩,該談戀愛就談,人家不喜歡你你就換下一個,别一棵樹上吊死。”
段也這下知道秦珊珊的精神狀況怎麼那麼好了,避孕套成箱買,一個男人不愛了就換下一個,這精神狀況能不好嗎?
“不換。”段也道:“吊死我也認了。”
接着他又道:“不過我覺得您說得也挺對了,我不能憋着,再憋,我真要死了。死之前,我總得告訴他我喜歡他吧?感情上的事,不能害怕,不說就是個死,說了死了也能死得明白點兒。”
老師傅歎了口氣,“要不然我再給開貼藥?”
段也搖頭,“不了,下回我給我哥弄來給你看看,他禁欲太久了,多半有點兒郁結。”
“吃藥可以,治标不治本呐!禁欲禁出來的病,多幹幾回就對了!”
段也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慢悠悠朝他豎了個大拇指,“醫生,您也是這個的。”
拎了熬好的中藥,喝了一副後,頭疼的症狀稍微緩解了一點,看來也不是中暑地那麼嚴重。
趙欣怡看了眼位置,說附近有家不錯的糕點鋪,就在某個酒店樓下,想順道去買點。
那頭謝玉承遲遲不回消息,段也其實沒心思陪她去買,然而知道那家糕點鋪子有賣鳳梨酥,想着可以買點回去,給謝玉承換換口味,老吃一家有點兒膩。
“我哥最近有點兒牙疼,才挂了号準備過幾天去看,我買不了多少。”
段也把買好的一整盒鳳梨酥分了一半給趙欣怡。
“牙疼就别給他買了呗!”
“不行,瞧見有賣的就想給他買,要不然心裡總覺得對不起他。他吃不吃是一回事,我得買。”
趙欣怡嘔了一聲,“呸,可惡的男同性戀,好男人都被男人拐跑啦!”
“這是又被綠了?”段也笑道。
趙欣怡臉色一變,捏着拳頭道:“呸呸呸!說起這個我就來氣,你知道這家酒店吧!上回兒我抓我前男友出軌,就是這家酒店!狗男女!當着我面摟摟抱抱地出來!氣死我了!”
她罵得正上頭,段也邊聽邊笑,可沒過多久,趙欣怡忽然發覺段也的神情變了,也不再往前走了。
“段老二?你怎麼了?”趙欣怡停下來問道。
頭頂的空調水落了幾滴下來,路上一對情侶甜甜蜜蜜地從他們身邊經過,一路說說笑笑地讨論着選個黃道吉日把婚結了。
段也鳳梨酥的手一直在發抖。
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酒店門外,那個熟悉的身影正背對着他們,程善微和他姿勢親昵,下樓梯的時候還輕輕扶住他。
自動門在他們身後緩緩合攏。
“今天聊得很愉快,謝老師,你以後還是得多出來玩一玩,别老是困在家裡,多和人接觸接觸。”程善微摸出一支煙遞給他。
“待會兒一起吃個飯?”
謝玉承接過煙,“不了學長,晚上還有點兒事呢。您也知道,最近過節,以前認識幾個還不錯的老闆,叫我吃飯,都金主,我不好推。”
“也是,工作重要,關系就是要多維護,以後合作起來也順利。那什麼,我過段時間有個項目,你要是感興趣的話,到時候我給你發資料?”
“那先謝謝學長了。”
“和我說什麼謝?”程善微看着他手上那張一直拿着沒放的樓盤宣傳單,“最近是有買房的打算?”
謝玉承點點頭,“是有,但您也知道,我不是本地人,沒有搖号資格,新房是不用想了,隻能看看二手的。這幾年房價居高不下,年年說要跌但年年都在漲,再不買,我怕以後真買不起了。”
“是,這事兒得好好考慮,你一直住在前男友弟弟家裡也不是個事,早點搬出來是好事。看你什麼時候有空,我陪你去看看二手房?了解了解市場,說不定我也買一套呢?”
程善微舉着火給他把煙點上。
隔着火焰,一股陰冷的壓迫感自背後襲來。
謝玉承吐了口煙,正想說自己要走了。
“進展這麼快,都要買房了?”
謝玉承微怔,回過頭看到段也。
“阿也,你怎麼來了?”
段也沒看他,臉色難看地吓人,幾乎沒有什麼血色,連嘴唇也有點蒼白。
程善微低頭蓋上打火機,“是,買套房子才好成家。”
段也重重吸了口氣,拳頭捏地很緊,指甲幾乎要陷進肉裡。
“呵……成家,你比段三火要好點兒,那人空頭支票開了好幾年,分手了謝玉承半分錢沒撈着,你至少還給買套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