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承聽出他誤會了,趕緊拉了拉他的衣服,低低哄道:“阿也,别這樣,我和他……”
“你和他。”段也看向他,眼睛裡全是紅血絲,“你想說你和他沒什麼?”
謝玉承點點頭。
“沒什麼,從酒店裡出來。”
“什麼?酒店?”謝玉承回頭看了眼酒店,意識到這次的誤會可能大了,“不是的阿也,我……”
“我和謝老師有什麼,輪不着你這個外人說道吧?他現在單身,和誰發生什麼都很正常。反倒是你,難不成段少爺還有替哥哥監督前男友貞潔的喜好?”程善微夾槍帶棒地說道,手裡的打火機反反複複地開合。
“學長!”謝玉承頓時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炸了,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段也張了張嘴,隻覺得有什麼東西把胸口給堵住了,那一瞬間,眼淚幾乎是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大概是郁結吧,他想。
謝玉承也郁結。
這下應該是疏通了。
“所以呢,我确實沒資格,那你呢謝玉承,一套房就和人上床啊?就這麼廉價嗎?就非得是他嗎?我不行嗎?”段也笑着卻也哽咽着。
他的頭又在痛了。
這次痛得他想死。
程善微把玩着手裡的打火機,火苗熄了又燃起來,謝玉承盯着那火苗,腦子裡一片空白。剛才段也說什麼?
說他廉價?
廉價?
是,他是挺廉價的,他的一生都很廉價,饒是他現在死了,也沒人會給他收屍。
他覺得那團火正在灼燒着他。
“也不是很廉價吧,北城一套房呢,就連破小區少說得兩百來萬吧。誰要樂意給我買套房子,我當然心甘情願陪他睡,想怎麼睡怎麼睡,我這條命也不值兩百萬啊。”謝玉承淺笑道。
他對上段也的眼睛,裡面沒什麼情緒,隻一字一字地說道:“段也,把我東西扔了吧,以後别見了。”
趙欣怡提着那袋子的中藥把兩人擋開。
“瘋了啊!瘋了就多喝點藥!說些什麼呢!有病啊你們倆!”
“對啊。”謝玉承道:“我就是有病啊,男同性戀不就是病嗎?覺得新鮮,想走後門的直男,也挺有病的吧。”
他撂下這句話,轉過身直接走了。
沒病的話,怎麼會喜歡直男呢。
一滴水落在他身後,風漸起,要轉涼了。
段也反應過來,内心幾乎湧上一股難以控制的恐懼來,就如同當年他看着他哥把謝玉承領到他面前讓他叫嫂嫂一樣。
“哥。”他哭着喚了聲,朝着謝玉承的方向走向幾步,手裡的鳳梨酥往前伸了伸,“哥……我錯了哥,你别走……我說錯話了,對不起好不好?對不起……我、我還給你買了鳳梨酥,咱倆回去看電視吃東西好不好?你别……”
程善微把他攔了下來,冷聲道:“段老二,你想什麼呢?”
“滾開!”段也操起中藥就朝他砸過去,袋子碎在他身上,将他那身西裝給弄髒了。
趙欣怡尖叫一聲,忙不疊給人攔住。
“程總,抱歉抱歉,衣服會賠給你的,麻煩你能去幫我看着點兒謝老師嗎?”
“他看什麼看?!趙欣怡你讓開!”
趙欣怡吼道:“姓程的,你他媽走不走啊到底!”
程善微冷哼一聲,“放心,我肯定替你哥把他照顧好。”
“我照顧你爹!”
段也往前沖了一步,臉上緊接着被狠狠甩了一耳光。
趙欣怡隻覺得自己整條手臂都在發麻,咬牙罵道:“段老二,你瘋夠沒啊!”
段也的耳朵嗡嗡作響,他盯着地上散落的中藥,覺得自己真是吃藥吃少了。
這一耳光沒白挨。
剛才自己說了什麼來着?
謝玉承又說了什麼來着?
想着想着,他眼淚又出來了。
“姐,趙姐。”他蹲下身,完全不受控制地哽咽起來,紅着眼睛道:“他不要我了……又不要我了……我怎麼辦啊……”
路上川流不息,頭頂的銀杏樹見黃。
謝玉承盯着那些來來往往的車,腦子裡空空蕩蕩地,他其實也不是生氣,就是沮喪,沮喪什麼呢,他也不太明白。
其實今天是個人都會誤會的吧。
不過,段也誤會就誤會了,幹嘛那麼生氣?
他們有關系嗎?
自己和誰睡覺,對段也來說,重要嗎?
不重要的吧。
程善微終于追上他,陪在他身邊站了會兒,開口笑道:“謝老師,有紙嗎?你看那段老二,不是純純有病是什麼?拿個中藥潑我一身……”
“沒有。”謝玉承撇過頭冷冷道。
程善微聳聳肩,“哦,沒事兒,我就問一下,沒紙也沒事,就是這衣服可能洗不幹淨了。”
“你不自找的嗎?”
“啊?”
“為什麼被潑你心裡沒數嗎?”謝玉承對他道:“要不是你說些讓人誤會的話,阿也不潑你難不成潑我嗎?”
“……”
謝玉承閉上眼睛,語氣冷淡,“你别跟着我了,我不是什麼好人,不是你想得那麼美好。”
程善微還有點懵,“不是,謝老師,你該不會對段老二……”
“嗯。”
“?”
“我喜歡他。”
“??可他不是段焱的弟弟?”程善微徹底懵了。
“我喜歡他,和段焱有什麼關系?”謝玉承哂笑了聲道:“我都給你說了,我這人挺惡心的,叫你别來招惹我,你自己不聽。”
“……謝老師。”
謝玉承低着頭慢悠悠地道:“我就是喜歡他啊,和段焱在一起之前就喜歡他,和段焱在一起之後還是忍不住想他,分手了,段也要我和他住一起,我多高興啊,我誰也不敢說。我能怎麼辦呢?他不喜歡我,不會喜歡我,我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