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時候想不通男友的行為,應該真的不是自己的問題,白适南想。
有賴于在娛樂圈工作超過七年的經驗,白适南憑借基本的表情管理技能掩去臉上異色,側身示意對方進來:“你好,是袁楠袁師傅對吧,請進。”
“嗯,不知道老闆怎麼稱呼?”青年看上去約莫二十七八,他揚起友好的笑容,一邊準備進屋一邊問。
還挺仔細,沒上來就露餡兒。“我姓白,全名白适南,稱呼你看着叫就行,”他又瞥了眼對方的臉和那頭頂上的數字,開玩笑地說,“我總感覺你有點面熟。但你老闆又說你是本地人,一直在這邊跑車,我上次來春城又是好幾年的事……”
“應該是巧合吧,”袁師傅解釋,又思考兩秒,“也可能是我和白哥你認識的人有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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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太巧了,巧到用一張親媽不認的臉,就為了頂着頭上的六千七百多的數字從手機裡的S市跑到春城當司機師傅。
白适南幾乎要被秦牧遠扮演陌生人的這份努力逗笑——對方進屋後下意識地準備把白适南換在玄關處的,因為開門而被碰到導緻有些歪斜的鞋子擺正,彎腰時手都朝那個方向伸到一半了,忽又低頭弄起他自己的鞋子。
你腳上穿的這雙是魔術貼,有什麼好理的,總不能憑空變個鞋帶出來吧?
怎麼說,有種熟人在自己面前上公司年會彙演尴尬solo的感覺。
真的很努力,努力得令人心酸。
“……直接進來就好,不用換鞋,”白适南大發慈悲地開口,救某人于水火,“我等會兒就要退房,之後由他們酒店這邊打掃就好。”
進組後是配合劇組安排,但進組前是薅公司羊毛,他職位夠高,打工本來就是個辛苦的事,這時候為什麼要在衣食住行上虧待自己。加上為了工作方便,所以此行到春城,白适南習慣性地給自己定了行政套房,現在正好把人引到小客廳。
“基本的情況和要求我已經和你老闆說過了,他和我說他已經跟你說過并且你也同意了,但我個人的習慣是把事情都定好了再去做,”白适南擡手給自己和對方倒了兩杯水,“所以簽合同前,師傅還有什麼想問的,想提的都可以現在說。”
娛樂圈裡最忌諱管不住嘴的人,每個藝人團隊在請外包時都會跟對方再三強調:幹好應該做的,少問不該問的,别傳不該傳的。
在耳濡目染下,身為王牌經紀的男朋友的秦牧遠對這些自然有所了解,但一直待在春城的本地司機袁師傅可不見得。
畢竟人租車公司的老闆說了:“袁師傅雖然沒接過娛樂圈的活兒,但人特别老實,特别靠譜!”
靠不靠譜不好說,但“老不老實”吧……嘶,這在頭頂的“6724”下似乎很值得商讨。
“老闆都跟我說過了,我沒什麼意見,”袁師傅一派全然配合的樣子,猶嫌不足地說,“白哥你放心,我嘴特别嚴。”
(6724)
哦,看來嘴嚴是真的。
過度積極使某人的演技在白魔王這兒被打了個叉,但某人的化妝能力又很好地彌補了這一點。白适南一邊忍笑一邊琢磨:話說這化妝技術究竟是秦牧遠請人弄的還是秦牧遠自己畫的……出神入化到這種程度,進圈真的能賺不少錢。
“袁師傅沒什麼想添的條件的話,那讓我看下你的身份證和駕駛證就可以了。”
袁師傅從善如流地從帶來的包裡掏出證件遞上:“當然可以,這是我的證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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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得這麼齊全?
小騙子真是什麼鬼話都敢說啊。
白适南平靜地盯着數字在自己面前跳動,心想自己之前勸人去學駕照,如今看來某種意義上倒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過你小子最好隻是借用哪位袁師傅的證件——要是□□那可是另一個高度了啊。
他眯了眯眼睛,順勢而為:“行,沒什麼問題,咱們簽合同吧。”
袁師傅接過紙頁和筆,正随手翻看着裡面的内容——盡管注意力沒有半分在上面。他剛落筆沒多久就頓了頓,寫完“袁”後要繼續提筆卻聽得對方輕咳兩聲。
他感冒了?
青年下意識地擡頭,視線交彙後發現對方正放下水杯拿起手機,察覺到自己的視線後無比自然地解釋:“沒什麼,我手機震了下,應該是我男朋友給我發的消息。”
誰發的消息?
袁師傅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因為困惑而挑眉瞪眼的沖動。
白适南滿意地收回視線,對發消息說自己已經收拾好了的窦科回了個“ok”的手勢,退出聊天框時又對着置頂處某人的微信頭像點了點,語調慢悠悠的:“哦——原來不是,可能他在忙吧。”
小騙子。
拿回合同的白适南很想揪住秦牧遠的耳朵提醒:哪有人把“袁”字的第一橫寫這麼長的,你自己看看協不協調,顯得字好醜。
算了,或許沒直接寫錯就可以了,那種情況要是發生了,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幫忙圓。他忽又轉念一想:也說不準,秦牧遠這臉實在是親媽不認,為他操刀的化妝師的技術用改頭換面四個字都顯得淺薄,完全當得起華佗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