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南哥，窦科給你發微信”剛吐出來，秦牧遠就對着緊跟着彈出的下一條瞪大眼睛。

“你看看着不着急，不着急的話你跟他說我現在不方便，等會兒給他回。”隔着門，白适南大聲說。

“……不着急，”秦牧遠對自己剛剛直接出聲感到萬般懊悔，硬着頭皮回答，“不着急！你出來再看吧。”

……

洗完澡換上柔軟的家居服走出浴室，白适南往飯桌上的包裝袋張望：“點的什麼？”

“先吹頭發，”秦牧遠拿着吹風機，習以為常地站在客廳沙發邊等人過來，“剛送到的，這個天菜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冷。就老三樣——紅燒肉，紅椒臘牛肉，炒外婆菜。嗯，然後他家送了兩份紫菜蛋花湯。”

“……然後窦老弟給你發了消息。”

“行。”白适南坐過去，拿起自己的手機。

熱風拂過發梢和皮膚，鼓噪的嗡鳴在耳畔響起。

是春城那邊不順利嗎？白适南點進微信，發現是對方感慨男主今天在片場演技大爆發，讓他有了點新體會，又寫了版人物小傳，但不敢直接發給牛導，問自己能不能幫忙看看。

剛進圈的嘛，總是容易新奇萬分又緊張忐忑，白适南在圈子裡待了這麼些年，很能理解窦科從素人到突然入行的不适應。再說較之許竹最初的“刺頭兒”，窦科可謂“老實”二字的真實寫照，人還上進——這種帶着多省心。

何況還有林豪那種隐藏法制咖在前面做鋪墊，越發襯得窦科這孩子懂事。

“别老盯着手機，眼睛受不了的。”細長的手指輕輕地在發間穿梭，擔心吹風機的影響，秦牧遠微微拔高了些聲量，“你上班的時候就老抱着這些電子設備看，這哪裡能行。等會兒我給你行李箱再裝兩瓶胡蘿蔔素吧，過去記得每天吃兩粒。”

“明明是某個人讓我看看是不是有要緊的事，怎麼還倒打一耙，”白适南飛快地打下句“我今晚給你看”發過去，微微仰頭去看給自己吹頭發的人，打趣他，“難為你這個二十三的，說起話來倒是比我先奔三十二了。”

在春城的時候，白适南每天早上都會抱着平闆和窦科溝通行程安排，旁邊的“袁師傅”也說過一兩次類似的話，但礙于兩人關系隻能委婉地建議下。但S市的秦牧遠可能因為是正牌男朋友，态度理直氣壯多了，感覺語調也更急促些。

白适南沒開“天眼外挂”，畢竟不用猜都知道：一聊這幾天的事，某人的數字鐵定蹭蹭往上漲。他最近用這個能力的副作用小了不少，但工作了一天本來就累，闆上釘釘的事何苦自讨沒趣，索性在探索“小騙子為何這樣”上給自己放個假。

他低下頭，習慣性地把和窦科聊天的幾條長按，接着合并轉發到名為“待辦事項”的群裡——這是他個人的習慣，星期一在微信上給自己創建個本周的“待辦事項”，有什麼需要做的就往裡記，完成了就删掉，周末再删除整個群。

簡單便捷，随時随地都能記，周末看到群聊裡空空蕩蕩就知道自己這個又順利地完成了工作，沒犯拖延症——很适合白适南這種工作狂人。

秦牧遠對此形象地稱之為“白哥的周抛電子任務表”。

提醒完自己等會兒記得看窦科的角色小傳，白适南将手機熄屏，又舉手示意自己投降：“好了，我不看手機了，秦哥大人不記小人過，别跟我計較。”

“我哪裡敢，”見他關掉手機，秦牧遠握着吹風機的手松了松，随即用另一隻手輕輕地撫了下對方的脖頸，顯出點缱绻的意味，“上次去測視力的時候，是誰因為散光度數增加了不高興？”

“也沒有很高，”白适南擺擺手，不以為然地開了個半個玩笑，“而且幹我們這行的，離開手機電腦怎麼行——消息靈通是基本技能，雖然公關的速度大概率比不上藝人塌房的速度吧，但太慢了可就完蛋了。”

在白魔王看來，最好的公關方式自然是扼殺在源頭，即不要塌房。但經紀人又不可能把藝人拴在褲腰帶上，因此大家隻能在公關的黃金二十四小時上努力。

“幹了，吃飯吧。”秦牧遠拍拍白适南的肩膀，示意他去拆外賣，自己則把吹風機的線收好。

“唉，還是他家發揮穩定，”白适南一邊從保溫袋裡取出餐盒，一邊不留餘力地吐槽，“我們公司旁邊那家店的老闆什麼時候能明白，他們家的水煮肉片真的一點也不正宗，吃得我傷心。”

他遞給秦牧遠筷子，後者随手夾了塊牛肉，嚼了沒兩下就忽然皺眉轉身去倒水。

“嗯？怎麼了？不好吃？”白适南看着桌上幾道菜的色澤，一頭霧水地自己嘗了口，“看着還不錯啊……哦，你今天忘記點微辣了是不是？去倒碗水來涮涮吧，不然直接和這盤說拜拜了。”

這家是他們點慣了的，菜式默認中辣。秦牧遠是應城人，遇到白适南前口味特别清淡，兩人在一起後點菜都點微辣——這還是某人努力學習吃辣大半年後的成果。

“怎麼今天忘了，總不能說是想挑戰自我吧，”眼見某人被辣得臉上泛紅，白适南一邊心疼一邊覺得好笑，起身去冰箱給他翻了袋牛奶，“喏，這個解辣。”

“咳咳，當時想着趕緊點，方便你一出來就能吃上，咳，所以沒仔細看……”秦牧遠被辣椒嗆得幹咳，趕緊接過牛奶灌了兩大口。

白适南幫他拍背順氣，哭笑不得地說：“下次不用着急，稍微餓兩分鐘也沒事。”

“吃飯還是要規律，”秦牧遠扭頭糾正他，“你去春城也要記得按時吃飯，按時休息，勞逸結合。”

怎麼這也能教育自己兩句，白适南納罕片刻，随即意識到怕是“袁師傅”怨念了很久，隻忙不疊應下：“好，都聽秦老師的。咱們先吃飯，吃完飯我保證不碰工作，行不行？”

秦牧遠瞥他一眼。

……

事實證明，男人床下的話也不可信。

秦牧遠抿着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