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觸覺落到唇上,那是一個很輕很輕,很珍視的一個吻。
明明隻是一觸即分,但是戚宴卻覺得那一吻的時間格外的長,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謝禮峙已經離開了,徒留下唇上鹹澀的淚水味道告訴他,剛才發生了什麼。
大概是酒精讓他的大腦變得遲鈍,在謝禮峙抵着他的額頭時,戚宴沒反應過來,直到謝禮峙再次湊過來要吻他,他才方大夢初醒,猛地把他推開。
巨石上并不平坦,即便是做了心理準備,謝禮峙仍舊踉跄了一下,險些摔倒。
戚宴背後的煙花還在一朵接着一朵綻放,可是剛才的溫情氣氛已經不複存在,那場浪漫盛大的煙火,此刻就像笑話一般。
他最不想發生的事,因為他的任性,自我放縱,還是發生了。
他後知後覺意識到,從他出差回來之後,所做的一切,都是對自己和謝禮峙的放縱,讓謝禮峙的愛放肆生長,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而謝禮峙也恢複了理智,呆愣在原地很久,說不清是因為自己的沖動,還是因為戚宴将他推開。
好半晌,他才小心翼翼去拉戚宴的手,似乎在為自己的急切懊惱,想要開口解釋,可是張了張嘴,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那層本就岌岌可危的窗戶紙被捅破,他所有肮髒下等的心思都暴露出來。
他解釋什麼?
他确實對戚宴有不一樣的感情,從小就是,十幾年相依相伴,一刻都沒有斷過。
“哥哥……”他不敢看戚宴的眼睛,聲音輕的快要聽不見。
戚宴大腦已經宕機了,現在的局面是他導緻的,他不知道怎麼面對謝禮峙,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他艱難地扯出笑,同樣不去看謝禮峙,語無倫次道:“我……有點困了,我要回去睡覺了,我真的……要回去睡覺……”
他掙開謝禮峙的手就要走,剛錯身而過,就被謝禮峙拉了回去。
既然已經藏不住,謝禮峙幹脆破罐子破摔,與其讓戚宴再跟之前那樣躲着自己,不如一次性把話說清楚。
海岸邊的煙花已經停止,周遭再次陷入安靜,隻有海浪聲敲打着耳膜,遠處的篝和熱鬧火也已經停息,現在,就真的隻剩下他們了。
“我喜歡你。”謝禮峙望着戚宴,那雙深邃的眸子裡裝滿了痛苦,“你說你會和季準在一起,我不接受。”
他緊緊攥着戚宴的手腕,疼痛和冰冷的海風讓戚宴從酒意裡徹底清醒過來。
“我不需要你同意!”戚宴狠狠甩開他的手,語氣苦澀,“你隻是,還沒長大,一下子糊塗了,沒有把孺慕和愛分清楚,等你上了大學,離開我開始新生活之後,你就明白了。”
“我從來都沒有弄混過!”謝禮峙攥緊拳頭質問,“為什麼你總是在騙自己?為什麼季準可以!我不可以!”
“小峙……”
“為什麼我不可以?”
謝禮峙紅着眼眶,戚宴是他的全世界,可是,現在戚宴卻說,他會和他分開,他會有新生活,他的新生活裡沒有他,他無法接受。
“……可是我愛你啊,哥。”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帶着哭腔的質問一刀一刀狠狠剜着戚宴的心,“我愛你啊,為什麼你不愛我了呢?就當是可憐可憐我,不行麼?”
聲聲質問,字字泣血。
戚宴心被挖爛了,他命中注定要傷得最狠的那個人,讓他變得鮮血淋漓。
愛也會互相傷害麼?
戚宴不知道,謝禮峙的愛變成了點燃引線的最後一把火,将他熊熊燃盡。
“不行!誰都行就是你不行!”他雙目赤紅,攥着謝禮峙的領口,歇斯底裡,“我不能愛你啊!”
回應他的隻有海浪的聲音,和謝禮峙那雙漂亮眼睛裡滑落的淚。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着,謝禮峙無聲地流着淚,絕望地看着他。
半晌,他松開謝禮峙,躲開他的視線,啞聲道:“……你明白麼?”
他自嘲般的扯了扯唇,然後發現,他現在就連一個安慰的笑都無法給謝禮峙。
他不想傷害他的。
戚宴什麼都聽不見了,耳邊隻剩下嗡鳴聲。
他不奢求能等到謝禮峙的回應,畢竟現在他連站在他面前的最後一點力氣也失去了。
可笑的是,就算鬧成這樣,他還是想為謝禮峙擦去眼淚,可他明白不能這麼做。
不要再給他無謂的希望了,一丁點都不要有。
戚宴強迫着自己轉身離開,那從來都挺拔的背影似乎瞬間垮了,留下的隻有孤寂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