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飛機落地,踏上羊城的土地,戚宴人還是渾渾噩噩的。
他确信自己把謝禮峙傷得太深了,以至于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呆在他身邊的謝禮峙會一聲不吭的退房走掉。
他安全抵達羊城了麼?
戚宴坐在回公司的車上,額頭靠在手心上,另一隻手拿着手機,停留在跟謝禮峙的聊天界面。
謝禮峙并沒有給他發信息,他也不知道應該跟謝禮峙說些什麼。
正想着,鈴聲突然響起,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戚宴一跳。
他慌張的低頭去看,在看見屏幕上季準的名字時,松了口氣。
“上車了麼?”季準微微失真的聲音傳出來。
“嗯。”戚宴看着窗外急速倒退的風景,“已經快到了,召集他們開會吧。”
對面的季準應了一聲,語氣頓了頓,輕了下來,關切道:“你的聲音聽起來很累,發生什麼事了?”
戚宴沒說話,額頭抵着車窗,好一會兒,才開口,“沒什麼,坐飛機有點累了,彭潛到了麼?”
“到了,剛在辦公室發完脾氣。”
“預料到了。”戚宴說,“我記得那個人是彭潛親自簽的吧,二世祖第一次想認真打拼,就遭遇了這種滑鐵盧,很難平靜應對啊。”
季準笑了一聲,對戚宴的話不可置否。
挂了電話,戚宴舒了一口氣,手機叮咚一聲,他下意識低頭去看,是廣告推送,并不是謝禮峙的信息。
不知怎麼,他覺得心裡有些失望不是謝禮峙。
看來是這次,是真的把他傷了個徹底啊。
戚宴一下車就徑直往會議室去,全部人都已經到齊了,推開門的瞬間,會議室裡全部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
他擡眸看了一眼,沖着領導層的各位點了點頭以示問好,緊接着坐在了主位。
“好了,既然戚總也來了,那我們就開始今天的會議。”彭潛臭着臉先開口。
這次塌房的藝人是當紅小生鄧蘭闵,年初因為一部電影小爆了一把,彭潛趁熱打鐵把人簽了進來,這半年鄧蘭闵确實很争氣,争取了一部大IP電視劇的男三号,因為路透在網上出圈。
他是鳴時娛樂勢頭最猛的藝人,彭潛本來對他期望很大,在他身上砸了不少錢,半年時間就将人捧得炙手可熱,但就在幾天前,狗仔拍到了鄧蘭闵摟着異性出入酒店,雖然照片上的人看不清臉,包裹着很嚴實,但是還是被粉絲扒出了那就是鄧蘭闵。
緊接着很快就有人爆出了鄧蘭闵PC的證據,這仿佛就是一場有預謀的局,在鄧蘭闵PC證據爆出來不到半個小時,馬上就有幾個自稱和鄧蘭闵約過的賬号跳了出來,将鄧蘭闵釘死在了這場局裡。
不到半天,有關鄧蘭闵的熱搜就占據了好幾個前排,而此刻輿論漩渦中心的當事人正翹着二郎腿,一臉不屑的坐在會議室裡。
“他們不就是想要錢麼?”鄧蘭闵不耐煩道,“給他們錢,把熱搜壓下去就是了。”
公關部總監先跳出來反駁,“現在勢态已經發展到壓熱搜都沒作用的作用了,公司的緊急公關根本就是雷聲大雨點小,丢出去根本看不到反饋。”
“那就給多點錢,讓那幾個婊.子出來承認是被對家收買的就好了,這都做不到要你們公關部幹什麼吃的?”
彭潛脾氣大,沒有季準和戚宴那樣冷靜,如果不是這裡人多,他早就沖上去打鄧蘭闵了。
聽見鄧蘭闵無所謂的話,他咬着後槽牙,眼神恨不得把他撕碎,“你現在知道質問公關部了?我讓你收斂點你聽了沒有!”
彭潛在創建公司之前在富二代圈子裡就出了名的纨绔,彭家涉獵廣,跟戚家不同,彭家除了做明面生意之外,還有很多暗地裡的關系,因此人人搶着在彭潛面前掙個眼緣。
鄧蘭闵在被彭潛找上門的時候也是很受寵若驚,被彭潛捧着上了這個位置之後就變得眼高于頂,相信自己在彭潛那裡是不一樣的,所以看見彭潛生氣,也隻是軟了軟語氣。
“潛哥。”他放下翹起的二郎腿,“這次确實是我疏忽了,但之前那麼多次不也沒事麼,你們肯定也知道背後有推手在搞鬼吧,這也不能全部怪在我身上吧。”
彭潛聞言就要拍案而起,被身邊的戚宴壓住了手。
戚宴從進來開始就沒說過話,此刻并沒有理會據理力争的鄧蘭闵,而是說:“最先爆料的是哪家媒體?”
坐在對面的季準回答道:“永晴日報,之前并沒有聽到過這家媒體公司。”
說着季準從一堆文件裡翻出永晴日報的資料,推給戚宴。
事出不到兩天的時間裡,他已經把永晴日報調查得清清楚楚。
若平常人第一眼看,隻會覺得隻是一家小媒體孤注一擲,冒着得罪彭家的風險,爆出鄧蘭闵的料,賭的就是彭潛會放棄鄧蘭闵,他們也能踩着鄧蘭闵這顆棋子上位。
但戚宴卻并不這麼覺得,這份資料太完美了,一點問題都沒有,輕輕松松的就到了季準手裡,就像是,有人特地送到他們手裡一樣。
他往後翻了幾頁,看見了永晴日報法人的名字。
——裘榮。
戚宴看了一眼季準,正好季準也在看着他,他從季準眼裡看到了跟自己同樣的想法,他眸光沉了沉,收回了視線。
這場會議并不是争議這件事的幕後推手到底是誰,而是處理鄧蘭闵的事。
正如永晴賭的那樣,彭潛準備放棄鄧蘭闵,他将準備好的解約合同甩到鄧蘭闵面前,并不想再跟他争辯。
看見解約合同時鄧蘭有恃無恐的表情終于崩裂,這才确信彭潛是真的不打算保他了。
“潛哥……”鄧蘭闵還想解釋,語調都虛了起來。
彭潛并不打算給他再解釋的機會,撐着桌子把那份解約合同往他面前推,居高臨下看着他,“我已經很給你留面子了,如果你還是不識好歹,那就不僅僅是解約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