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有了新的生活,再去看他一眼,他就放棄謝禮峙。
思念淹沒了他,他心裡的聲音叫嚣着去見他,等他回過神來,已經訂好了明天最早一班去找謝禮峙的機票。
戚宴盯着手機緩慢的眨了眨眼,心髒劇烈跳動,對明天要去見謝禮峙這件事感到畏懼又期待,手指懸在退票鍵上方,最終還是沒有落下去。
他把自己蜷成一團,月光下的身影看起來孤苦無依,他本來就不屬于這個世界,父母不是他的父母,家也不是他的家,就連愛的人也不能愛,任務完成不了,他隻能背負着這樣的罪惡感苟且一生。
這是他戚宴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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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天氣難得的好,謝禮峙上學的城市在北方,冬天下了雪,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将這個城市裹成了銀白色。
戚宴無心看雪景,他沒來過北方,出門得太匆忙,什麼也沒帶,跟着導航走到謝禮峙學校門口時,手腳已經凍得沒了知覺。
戚宴仰頭看着氣勢磅礴的校門,心情複雜,到了門口,即将看見謝禮峙,他反而生出了膽怯退縮的心。
踟蹰再三,他還是鼓起勇氣邁出了腳步。
校園裡的積雪清的很幹淨,他不知道應該去哪裡找謝禮峙,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偌大的學校裡亂轉,逢人便問實驗室在哪兒,然後按着别人指的方向走。
相比其他人,他穿得實在太過單薄,鼻尖和臉頰凍得通紅,像可憐的小狗,在冰天雪地裡流浪。
他搓了搓臉,哈了口氣暖手,沿着小路往裡走,很快就看到了一片人工湖。
人工湖周圍很少人,戚宴一眼就看見了湖邊站着的那道身影。
他腳步頓住,隔着幾十米的距離,他呆呆地看着那道日思夜想的身影,他很想跑過去找他,可是他知道不能這麼做。
許岩說的沒錯,他跟一個女生在一起,他的視角隻夠看見那個女生的側臉,即便這樣,仍舊能看出來她很漂亮,氣質很出衆。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是他們站在一起,确實很般配。
兩個人站在湖邊說話,距離太遠戚宴聽不見,隻看見謝禮峙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偶爾聽不清的時候,微微彎下腰神情認真的耐心傾聽。
看着他們親昵的模樣,嫉妒感肆意滋生,戚宴躲在樹後面,眼眶酸澀。
然後又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原來這就是謝禮峙談戀愛的模樣。
他知道現在自己的樣子就像一個醜陋惡心的蟲子,窺伺着屬于别人的幸福,那是他曾經觸手可得的東西,卻被他親手推了出去。
戚宴清楚的明白自己不能有怨言,是他活該。
戚宴知道自己該死心了,不管今天不遠萬裡來這裡是什麼目的,該看見的他已經親眼看見了,他應該轉身離開,不讓自己變得更加難堪。
可人的欲/望都是貪婪的,得到了之後就會想要更多,他目光落在謝禮峙身上就無法離開,也做不到轉身就走,總想着再看一眼。
再看一眼,再看最後一眼。
湖邊站着的謝禮峙忽然感到一道炙熱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不适的蹙起了眉頭,察覺到什麼似的,轉身看去。
身後的景色寥落孤寂,除了來往稀稀落落的人群,他什麼也沒看到。
他的目光定在戚宴藏身的那棵大樹上,盯着沉默了會兒,直到身旁的女生察覺到不對勁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怎麼了師兄?”
謝禮峙抿了抿唇,搖頭,收回視線,“沒什麼,你繼續說。”
那女生奇怪的看了會兒那棵樹,并沒有看出什麼不一樣的,沒多問,繼續跟他彙報他們的實驗成果。
他跟那個女生在湖邊待到了快傍晚,眼見天色快暗下去,氣溫也越來越低,他适時的打斷了對方的話。
“剩下的明天去實驗室再說吧,天色晚了,你先回去吧。”
那女生說得太入神,這才發現已經那麼晚了,收好實驗數據,點了點頭,“好,那師兄明天見。”
謝禮峙颔首,目送那位女生離開湖邊之後,才轉身往另外一個方向走。
戚宴不遠不近的跟着,心裡想着把他送到宿舍之後自己就離開。
冬天的天色暗得很快,謝禮峙步伐不快,戚宴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兒了,盲目的跟在謝禮峙身後,也沒察覺周圍的人越來越少。
一個晃神間,戚宴再擡起頭,前面空無一人。
謝禮峙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