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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捏緊的拳頭一下子狠狠捶打在堅硬的牆面上,池野的指節一瞬間發紅,隐隐的痛感直襲大腦。
此時正值氣溫最高的午後,燥熱的空氣包裹住全身,他的胸腔不斷起伏,薄汗順着額角下滑。
腦袋裡亂成一團,太陽穴也在突突直跳,手背上的血管凸出,頂着薄薄的皮膚泛起淺淺的青色。
額前劉海略微遮住池野的上眼睑,将他整個人襯托的陰戾幾分。
Alpha焦躁的信息素為他劃分出了一片領地,走廊上路過的其他學生見到池野,立馬露出一副避之不及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池野才慢慢垂下手臂,指腹摩挲着不小心破了皮的骨節,連帶着肩膀一同頹喪地耷拉下來。
他閉了閉眼,回想起自己在高一開學的第一天,就喜歡上了代表着全體學生發言的白木。
那時的白木站在距離自己不遠的演講台上,柔和的光線眷戀地親吻他的發梢,溫潤如玉的Omega僅僅憑借着一颦一笑就能輕松牽動Alpha的靈魂。
當白木無意間擡頭對上池野的視線後,池野幾乎是本能般擡起手捂住胸口,從沒覺得自己的心跳聲這麼震耳過。
少年的喜歡來勢洶洶又毫無理由,像窗外拼命生長,想要沖破天際的枝桠。
況且池野向來不是一個猶豫不決的人,他有點莽撞,還有點莫名其妙的熱血,在所有人都覺得他不可能追求到白木時,他反而腦袋一熱選擇了直球式表白。
而後續的發展幾乎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白木真的和池野在一起了。
他仍然記得那時的自己像個驕傲的勝利者,手心裡捧着全世界最為珍貴的寶物,本來天真地以為自己真的能守護白木一輩子,卻不料自己向來不敢随意觸碰的人轉頭變成了刺向他的一把利劍,讓他摔得頭破血流。
可又能怎樣呢?
即使自己氣性上頭差點一拳揍在林羨夏臉上,等冷靜下來之後,卑微懊惱的自己卻讓自己感到更加厭惡。
但是現在。
他還是不想讓白木被騙。
顫抖的氣息從半啟的唇角溢出,池野慢慢睜開眼睛,豔陽的餘韻撒在他密長的睫毛上,在眼睑下方形成了一圈漂亮的弧度。
琥珀色的瞳孔凝視住堆積着塵埃的牆角,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黯淡無光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所以他得撕掉林羨夏僞裝的面具。
無關乎其他。
胸腔裡心髒跳的格外沉重,池野直起身子,轉動幾下酸脹的肩膀,接着轉過身繼續朝樓上走去。
他的宿舍在三樓,池野拖拉着腳步一點一點朝前挪動。
宿醉感還沒完全消失,此時激烈的腎上腺素慢慢退散之後,熟悉的暈眩感再一次席卷大腦。
灼熱的光想刺激得池野快要睜不開眼睛,令人煩躁的溫度堵得池野幾乎喘不上氣。
周圍的空氣被曬到扭曲,鑲嵌在窗沿外的空調外機一刻不停地呼啦啦旋轉。
在學校裡住宿的學生并不多,絕大多數都是像池野這樣的外鄉人。
普通的高中連abo三種性别都懶得劃分,導緻男生宿舍裡魚龍混雜,總會不小心在某個轉角看見膩膩歪歪抱在一起的小情侶。
過了一會兒,池野終于停下腳步,頂着昏昏沉沉的腦袋從口袋裡摸出鑰匙,插入鎖孔後輕輕扭動,等聽到“咔哒”的輕響,池野才擡起手扭動門把,把門拉開。
他這間寝室略微背光,剛打開門,淡淡的冷空氣頓時撲面而來,随着池野進門,堆積在身上的燥熱已經被驅散的差不多了。
他把鑰匙放在門口的鞋櫃上,正要彎下腰換鞋,就在這時,池野的餘光無意間往客廳中央掃去,一個陌生的黑色行李箱正屹立在光滑的地闆上,赤|裸裸出現在池野的視野裡。
池野的動作頓住,然後試探性地往前走了走,圍着黑色行李箱打量似的繞了幾圈。
由于住宿的男生是單數,池野從高一開始一直獨自住到了現在,而眼下這個箱子看起來确實不是自己的......
那也就是說——他的宿舍來新室友了?
想到這裡,池野飛快地眨巴幾下眼睛,揚起腦袋朝四周張望,卻沒發現第二個人的身影。
他不着痕迹地撇了下嘴角,重新走到門口換鞋,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打濕過,亂七八糟的味道混雜在一起,肆無忌憚地在池野的鼻腔中鑽來鑽去,惹得他格外不舒服。
擡腿走進房間之前,池野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行李箱。
緊接着下一秒,宿舍門外猝不及防傳來窸窸窣窣門把轉動的聲音,池野聞聲停住腳步,目光向上滑,滞留在房門上。
半秒過後,宿舍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一個略微熟悉的高挑身影出現在門口,投射在地面上的黑色影子被特意拉得很長。
對方彎曲突出的骨節扣了扣門闆,清脆的敲門聲在寂靜的房間中回蕩,顯得異常突兀。
池野眯了眯眸,再定睛一看。
冷不丁對上那人淺灰色的眼眸後,池野蓦地睜大眼睛,擡起手指着後者,條件反射地蹦出一句。
“草,死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