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野的手指捏緊自己的衣擺。
林羨夏真煩人。
他擺擺手:“去吧去吧,也替我向你外婆問聲好。”
林羨夏看着池野又恥辱又羞愧地皺起眉頭,眼底的笑意悄無聲息地濃郁幾分。
“嗯,我會的,還會告訴她,我們樂隊的隊長善解人意,對每一個成員都很關心。”
不是。
池野總覺得他似乎話裡有話。
但又不知道什麼意思。
他煩躁地撇了下嘴角,握緊鼓棒用力敲擊鼓面。
樂隊的排練相當緊湊,再加上他們四個的實力都不差,所以一口氣連續練了好幾首歌。
不過,在這之中架子鼓的聲音倒是總和吉他打架,憑借着天生的音量有勢,池野像是故意和林羨夏作對般,總是将吉他的聲音壓過去。
導緻本該完整的一首曲子接連撞車,被夾在其中的鶴桉和楚江手足無措,再到最後甚至直接演變成了池野和林羨夏針鋒相對的獨奏。
這倆人誰也不讓誰,一個比一個的音量更大,帶着要掀翻房頂的沖勁兒。
“停!停!!”鶴桉實在忍無可忍,走過去一把關掉了音響設備,他揉了揉自己被震到發痛的耳朵,怒氣沖沖地走到林羨夏和池野面前。
“你們倆,到底要幹嘛??!”
長相溫潤的少年此時冷下一張臉,周圍的氣氛居然也跟着降低幾分,池野不敢惹鶴桉,隻能慫慫地把鍋推給林羨夏:“你有沒有好好學過,我的part你搶什麼?!”
林羨夏疑惑地挑了下眉,嘴上卻不饒人:“如果你的力度能控制小點,我也不至于聽不到伴奏。”
“你......!”池野瞪大眼睛。
“行了!”鶴桉深吸一口氣,“你們倆現在都在感情用事,不能好好相處,我們也沒辦法繼續排練。”
“今天就先到這兒吧,等你們倆什麼時候願意互相配合了,再來找我和楚江。”
鶴桉說完,最後瞄了池野一眼,接着全然不顧池野想要辯解什麼,拿起書包頭也不回地和楚江離開了音樂室。
“啪嗒”一聲,房門緊緊關閉,吵鬧的空間一瞬間變得格外安靜。
池野咽下一口唾沫,本來焦躁的情緒迅速冷靜下來。
他把鶴桉惹生氣了。
一旁的林羨夏倒沒表現出過多的情緒,鶴桉他們離開後不久,他便拿出手機接了個電話,随後也背上書包推開門走了出去。
偌大的音樂室裡眨眼間就隻剩下池野一個人。
他有些懊惱地擡起手揉亂自己的頭發,挺直的脊背頹喪地彎曲下去。
他不該惹鶴桉生氣的。
可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隻要遇到林羨夏,他的情緒就變得絲毫不受自己控制。
池野郁悶地拿着鼓棒敲了敲,再轉過頭看向窗外被橘紅色晚霞浸染的天空。
窗外連一陣風都舍不得掠過,霞光曬成金黃色的枝葉安安靜靜的,像是給整個世界按下了靜音鍵。
......好孤獨。
沒人陪伴的音樂室池野也不想多呆,他慢吞吞地走出門,關掉亮起的燈,落好鎖後一步一步往樓下走去。
落日的餘晖傾灑在他的肩頭,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長,腳底輕輕踩碎散落在地面上的砂礫,放學後的操場空無一人,池野漫無目的地四處晃蕩着。
不想回宿舍,不知道去那裡,胸口裡悶悶的,像是堆積了一團接着一團的情緒。
他的腦袋裡不斷回想起鶴桉所說的話,自家發小說的沒錯,一支完整的樂隊需要隊員之間互相且默契配合,他和林羨夏這個樣子,就是鋼琴上錯亂的兩枚琴鍵,肆意幹擾,肆意阻斷,為所欲為地橫沖直撞。
但現在要自己和林羨夏放下芥蒂好好配合。
池野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
他沉重地歎出一口氣,臉頰被夏日的夕陽烘到發燙,池野圍着操場又轉了幾圈,接着轉過身往宿舍的方向走。
突然,餘光中出現兩道熟悉的影子,池野腳下一頓,扭過頭盯着那兩人逐漸朝校門口靠攏的身影。
是林羨夏和白木。
胸腔裡的心髒冷不丁開始猛烈跳動,他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下意識走了過去。
等池野反應過來的時候。
......自己已經跟着他倆走出校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