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啊,原來是想和我組小隊啊。”
距離食堂已經足足有一千多米遠的野地裡,秦難安蹲下身,一邊盯着飄搖的狗尾巴草,一邊随意地和時止說着話。
她手撐着腦袋,心意随毛茸茸的狗尾巴草而動,神情天真而單純。與能夠毫無顧忌地将後背暴露過僅僅認識了幾小時的人的她相比,時止無疑緊張了許多。
她注意着身邊哪怕一點一滴的風吹草動,手上握着鋼刀,不敢有一點放松。
“是的。”
蟲群高中是一所很大的學校,甚至連這整整一座山都算在了它的疆域範圍之内,在地圖上特地被标出了“後山”的字樣,而此時兩人就是在後山的山腳上對話。
夕陽西垂,樹影婆娑,萬籁俱寂,一陣冷風吹過,時止揉了揉身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更加不敢放松警惕。
但秦難安不是顯然是和她背道而馳的兩種人,她揪了一根狗尾巴草,纏在手指上,玩弄着,直到手指被絞出紅痕,才慢慢問道:
“小隊……是什麼?”
時止冷靜的假面差點被她随心所欲的發言擊碎。
“你……打開系統面闆。”
“嗯。”
“看到右下角了嗎?”
“啊,看到了,原來還有這個鍵啊,讓我看看……一名小隊最多有四個人,可分為臨時隊伍或長期隊伍……不可對隊友造成傷害,戰利品按貢獻度分配……跟遊戲一樣嘛。”
時止開始懷疑這個人到底是老手還是新手了。如果她是老手,不至于這點東西都要她一個新手來教,如果她是新手,在第一次進入遊戲世界的時候怎麼可能表現得這麼淡定……但無論對方是老手還是新手,時止能确定的都隻有一點:
秦難安,這個看上去人模人樣的家夥,腦子肯定有什麼問題。
“嗯,可以,你向我發組隊邀請嗎?”
秦難安在快速閱讀完所有條例之後,輕而易舉地說出了這句話,時止簡直無法相信:
“你這就答應了嗎?不問問我為什麼要邀請你組隊嗎?”
這個人……該不會對自己腦子有問題這件事沒什麼認知吧?
“喂,你心裡是不是在想什麼很失禮的事情。”
秦難安略帶無語地偏頭看她,真麻煩啊這種人,順着她的意都不行。
“我為什麼要知道你有什麼理由?”
“那至少,應該要了解一下我有什麼能力吧,畢竟是一個隊伍……”
“那種東西,要了解嗎?”
秦難安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而且你不是也沒有了解過我嗎?”
“我……”
時止突然感覺有些毛骨悚然,明明蹲在地上的少女隻是在百無聊賴地拔着狗尾巴草,然後用那些草葉纏繞着手指,但她卻突然感覺頭皮發麻,就好像……
“小心!”
時止猛地轉過身,拔出鋼刀來對着前方愈加濃厚的黑影。
秦難安似乎也注意到了什麼,沒有光彩的死魚眼看了看草叢,又看了看時止閃着光的鋼刀,然後開口:
“噢,這下我知道了,你是偏武力型的角色,對嗎?怎麼樣?這算是更了解你了一點嗎?”
“現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
時止心髒都快要被吓得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秦難安還在一旁說着風涼話,她真不知道是她瘋了還是秦難安瘋了。
沒辦法了。
在感知之中,四周都有危機傳來,她也隻能硬着頭皮擺好迎戰架勢。
咔擦。
樹葉輕微碎裂的聲音在寂靜中傳到耳朵之中,一隻漆黑的獸爪從黑暗之中顯現,踩踏在枯葉之上。
時止沿着血色斑駁的黑色皮毛向上看去,爛到流膿的皮肉和尖牙利齒一同出現在了視野之中,與之相對應的,是犬類泛着血色的眼白,像極了她幾年前曾經看過的喪屍片。
啪嗒。
一滴口涎滴落在荒蕪的草地上,頓時暈染開一片肮髒的粘稠感,接着是更多的口涎滴落了下來。
肮髒的犬類抽動鼻頭,殘破的牙齒龇起,一副躍躍欲試的撲食者模樣。
比這更加糟糕的是,犬類往往是結群作戰,這也就意味着——
“嚯,小狗,來,嘬嘬嘬。”
秦難安在她身後,仍舊保持着那副蹲着的姿勢,晃動着根莖折斷的狗尾巴草,對着她所不知道的某個方向喚道。
這一刻時止就知道,已經沒什麼好害怕的了。
因為已經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