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耀目的色彩隻出現片刻,便随着那人背影一同掩入門後,孤寂寥落。
同時漫上來的,皆是屬于那人的記憶。
百年前魔主出世,逆天改命欲成神而為禍蒼生,生靈塗炭,邬蘭亭與九百位化神期之上的大能驅除邪祟,将魔主驅逐至漯山決一死戰。
可魔主陵堪施陣引九百修士攻擊,借命格神器繭石運轉陣法,利用邬蘭亭的全力一擊開啟屠殺大陣,拿所有修士靈力助他成神,可最後卻折于邬蘭亭劍下。
但同時,九百修士頃刻間死亡,蠶石運轉爆發巨大靈力将邬蘭亭重傷,渡劫期修士内丹遺落陣中,等再出陣,邬蘭亭便成了全天下的罪人。
陵堪陰謀無人得知,邬蘭亭便頂下了導緻那九百真君死亡的罪名。
七天後,他會因為察覺到内丹氣息而出席這次的修仙大比,所有人都會嘲笑這個昔日隕落的天之驕子,辱罵他剛愎自用冷血無情、将修士當做自己的踏腳石。
而邬蘭亭的内丹,就在此次大戰出現的天才——蘇岸身上的那把劍裡。
楚逢期深深望了那座破敗的小屋一眼,想到後面的劇情,他隻覺得不公到了極點。
邬蘭亭自年少便是傲氣撐骨,不甘居于人後,即使是天才頭銜在前,腳下也折斷了無數練廢的靈劍。
一句天才斷送他所有的努力,為了拿回内丹,邬蘭亭走極端修成琉璃丹,尚有巅峰時期兩成的功力,但是耗完之前若是沒有拿回内丹,則會被功法反噬碎體而亡。
而那枚内丹最後也沒有拿到,原因很簡單。
蘇岸是被奪舍的,居住在他身體裡的靈魂是陵堪部下冥鱗,它死後意外獲得魔主布局記憶,因魂魄不穩在陣法中沉睡八十餘年,最終在蘇岸身體裡蘇醒,跟随着試煉者在陵堪記憶之境裡撿到了一把劍。
那把外表平平無奇,卻融了渡劫期修士内丹的劍,這些機緣讓蘇岸生出了一個毒計。
邬蘭亭已經毫無威脅,陵堪因為輕敵失敗了,可他不會。
于是,蘇岸故意将這把劍代入銮山宗當中,引起邬蘭亭的注意——
邪陣需要用極強的靈氣開啟,除了邬蘭亭再無第二人,可蘇岸還有其它方法。
那就是将邬蘭亭逼上絕路,告訴他真相,否定他的一切
一個完整的答案,一句“你的内丹很好用”便可将人徹底毀滅。
邬蘭亭重修筋骨日夜淬入骨髓的恨被當成墊腳石,蘇岸通過繭石轉化他的恨意,促使他淬生出魔魂,借他恨意釋放出漯山陣下的惡靈,并嫁禍給邬蘭亭,重演曆史,借此成神。
而邬蘭亭被關在陣眼當中,親眼見證這一切,荒謬至極。
楚逢期指節泛白,腦中搜刮所有與邬蘭亭相關的記憶,連同相關角色的記憶一同挖了出來,擡腳離開靈桐崖,去找了和他有一面之緣的那隻兔妖。
連鸢草,血統極其精純的妖修之一,金蓮仙島島主的獨子,天生會提煉精血、重鑄精魂,卻也被蘇岸利用,當做補陣的血肉基石。
楚逢期搜刮自己身上的财産,将它們全部放在自己的乾坤袋裡,敲響了連鸢草的屋門。
少年紮着頭巾,白色兔耳朵漏了一些出來,神情看着有些迷迷瞪瞪,見到是白天的端莊孔雀,奇怪地問,“有什麼事嗎?”
楚逢期将自己擁有的珍寶全部給了他,認真,“我需要請你幫我提煉精魂,這是我所有的報酬。”
連鸢草瞌睡都被吓醒了,圓眼睛一瞪,拉着楚逢期進了門,關緊之後點了虛妄之燭,才驚險地,“先不說這是作弊,你知道提煉精魂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嗎?”
“你的修煉根基會一同被摧毀,如果血統純度跟不上,淬煉精魂也有低于原先質量的可能,原本你還能到金丹,如果失敗了,可就止步築基了,甚至都會無緣修仙。”
連鸢草看着楚逢期,見他神色并不動搖,更奇怪,忍不住嘀嘀咕咕,“并且這個時候淬煉,你除了燃燒精魂這個選擇還能有什麼辦法?總不可能七天之内拼命修煉吧。”
楚逢期知道這些,可短期之内提升能力就隻有這個途徑。
“我知道的,這是我深思熟慮之下的選擇,結果是什麼我都可以接受。”
少年将乾坤袋推了過去,神情溫和,卻透着難言的寂寥,“若是你不信我,可以定契約,這些靈石和靈器是我能拿出來的所有報酬,如果不夠,我會想盡辦法補餘。”
連鸢草下意識咬指尖,他不想要這些東西,也不能随便給别的妖淬精魂,但好意還是令他磕磕絆絆地勸道,“不是報酬的事,這是作弊,别的妖都不敢來找我,你怎麼敢的,要是被發現怎麼辦……”
兔妖下意識縮成一團,楚逢期無意拖他下水,可現在已經無計可施。
“所有責任由我一個人承擔,如果東窗事發我會說是我修煉邪功法自取滅亡。”
楚逢期拟了交易契約,用靈力繪在他面前,“我真的很需要這次機會。”
連鸢草不咬手指了,看完那行字,内心搖搖擺擺。
失敗了他不想看到,成功了他也不想看到。
算了!
連鸢草心一橫,“行吧,我問問兔祖。”
他取下行囊裡的兔頭骨,灑下一把特殊紅石,嘴裡嘀咕了幾句,頭骨就亮起來了。
“三十六卦?”
上吉卦,現在變成必做的事情了。
連鸢草解完旨意,擡頭,“兔祖同意了,帶我去你的屋子裡,能不能挺過是你自己的事,其餘我不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