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告别貓眼男人的夜晚,五月朝宮做了個夢。
起初是一片廣袤湛藍,偶有白鴿掠過,吹散地表晨霧。
他就着這片土地攤平身體,閉上眼,想要偷得片刻安甯。
可下一秒,忽有陰涼遮蔽雲日。
五月朝宮睜開眼,便見蘇格蘭向他走來,手裡還掐着捧花,就連兜帽都換成了婚紗,正朝自己微笑。
婚紗……?
算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麼蘇格蘭在這裡?
夢裡遲鈍的魅魔迷茫半晌,突然想起對方已經答應了自己的告白。
告白之後,應該是交換戒指?
想明白流程,他理所當然地接過男人手裡的花,看着花朵更深處的紅自瑩白裡緩慢舒展,又被挺起的蕊芯一點點推平褶皺,最終完完全全綻放于手掌中。
撥開花瓣直至最深處,在輕微顫抖裡,五月朝宮從中抖落出一枚素戒。
他将戒指拿起,正要對準男人的無名指——
可就是這個功夫,戒指突然變作黑洞洞的槍|口,氛圍急轉直下。
皮鞋尖角扼住喉嚨,五月朝宮想往後撤,後頸卻被腰帶纏繞,屬于人類的緻命點曝露在逐漸稀薄的空氣中,一點點、一滴滴地流逝。
掙紮悄無聲息。
施暴者鋒利的貓眼在冷雨夜被霹靂照得雪亮,對方挑出綁在大腿處的槍,抵在了他的額頭上。
而在窒息之前,他看着貓眼青年壓下腰湊近,鞋尖點了點自己的下颚,碾在頸動脈旁邊。
随後眼神居高臨下,薄唇微動:
“來,我們來做——任務。”
砰!
燦金色蘇醒于一聲槍響。
這樣的夢讓他回味了一個早上,即使在撥響咖啡廳門口的風鈴時,也未曾消逝,反而随時光發酵得愈發值得回味。
“啊,好辣。”
他感慨。
“诶?”
服務生投來疑惑的目光。
五月朝宮擺了擺手。
就算那一槍切切實實嵌入了大腦,痛感卻也糾葛成了愛意的餘燼,與那個男人一樣,烙在了五月朝宮的心上。
在清咖中添上一塊糖和小半勺奶,一身職場精英打扮的人注視着糖塊緩緩融化,心中不免猜測夢境的另一位當事人對自己的印象如何。
蘇格蘭……既然是危險組織的成員,應當習慣遊走于驚險中。
那他是不是該給對方更加刺激的體驗,才能讓那對貓眼裡填滿自己?
現在他已經成功進入到對方的生活裡了,最要緊的就變成了拉近距離。
以及,知道對方喜歡什麼,從這方面下手準備禮物。
不過說起來,自己倒是一直沒問,他們在酒吧确實不該是第一次見才對。
每每看到自己時,蘇格蘭與那團欲望都會有一瞬間的躲閃,仿佛他們确實熟悉,最起碼曾經有過接觸。
是肢體上的接觸,并且還不是輕觸即分。
因為欲望不會騙人。
那難不成,自己的記憶真缺失了一部分?
思考未果,端起咖啡啜了一小口,五月朝宮直接問出聲:
“安室先生,如果你發現自己缺少了一段很重要的記憶,會試着找回來麼?”
路過的金發黑皮服務生腳步一頓,用沒有端取餐盤的手撓了撓臉頰:
“嘛……會吧?畢竟是重要的記憶啊。”
安室透,新來沒多久,但已經與五月朝宮建立深厚情誼的金牌服務生。
原因在于五月朝宮懶得做飯,所以早餐都是來這裡解決的。
隻不過原本的頻次控制在一周三次,自從安室透來到咖啡廳後,五月朝宮一周七天都會準時打卡。
除了好吃的食物外,對方身上的欲望也是他流連于此的原因。
——純正的紫,周圍環繞着絲絲縷縷的淡金。
可惜這種略顯深沉神秘的欲望不太合五月朝宮的胃口,單論個人愛好,他更喜歡蘇格蘭那樣外剛内柔的。
而對這位有禮貌,還曾見義勇為過的社會精英好感度很高,但出于情報員思維作祟,真名降谷零代号波本的安室透不着痕迹地問:
“五月先生問這個,難道是有朋友失憶了?”
五月朝宮沉吟一下:“并不,是我自己,我丢失了一段很重要的記憶。”
“诶?大概是關于什麼的?”
“關于什麼……”黑發青年支着下巴,看向還剩小半杯卻依舊涼掉的咖啡,表情有些凝重。
“應該是第一次和男人do的記憶吧。”
安室透的手猛地一抖。
完全看不出來。
這種感覺像娶了工作,就連結婚都要靠親戚介紹的正經男人竟然會和另一個男人搞一夜|情,還把人給忘了?
還真是……不負責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