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川唯。”
諸伏景光還是報了名字,隻不過是他在組織裡的僞裝。
反複咀嚼這幾個字,黑發青年的眼角勾勒出笑意,卻并未立刻叫出這得之不易的‘真名’。
而是将眼底探究藏在蝶翼的陰影下,放低聲音:
“那前輩喜歡這樣的交易方式嗎?公平的交易。”
擡眸看向那對燦金,諸伏景光實在搞不懂這人在想什麼:“你将這種交易定義為公平?”
五月朝宮應道:“是。”
“用我想得到的換取前輩想得到的——雖說這份情報遠超任務需要的範圍,但從前輩的反應來看,我的選擇應該還不算走錯?”
貓眼男人将思緒隐于無言中,心說當然不錯,甚至可以稱得上完美。
這是一個滅口任務,目标是一家酒店的經理。
對方無意間目睹了組織與本地黑手黨的走|私交易,卻在四小時後才被發現,為此負責掃尾之人可是付了相當沉痛的代價。
——是的,很不幸,掃尾成員已經被處理了。
而身為狙擊手,蘇格蘭要做的,便是處置這另一條漏網之魚。
在五月朝宮将資料交到自己手中前,諸伏景光的壓力還很大。
因為在組織的情報裡,盡管人品并不如何,這位經理也是被打上無辜烙印的普通人。
組織的走|狗蘇格蘭冷淡無情,可諸伏景光卻會對生命的流逝感到痛惜。
但椰奶酒的情報将糟粕浮出水面——以粉末為營生,小組織的狗腿子無論如何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甚至還借着工作的由頭,幹過不少買賣女性和孩童的勾當。
盡管諸伏景光從始至終都不認為自己有剝奪任何人生命的權力,但如此情報确實能讓他得到良心上的安撫。
自欺欺人。
為這份矛盾在心裡苦笑一聲,諸伏景光重新讓表情變得冷淡,回答了五月朝宮的話:
“還不錯。”
他說完轉身就要離開,卻被身後的聲音叫住:
“是去做任務?”
貓眼男人腳步一頓,沒有回頭:“是,既然你白天不做任務,那就由我一個人去做。”
将陰陽怪氣進行到底,為椰奶酒量身定做的性格遠超偶爾會嗆一嘴黑麥威士忌的那種小報複,是真真正正的大陰陽師。
雖說有讓椰奶酒生氣的可能,但諸伏景光并未對自己的态度作出調整。
他得激一激椰奶酒,知道自己和對方白天要做的事比起來哪個更重要,才好進行下一步的布局。
卻沒想到五月朝宮站住腳步,将手機翻出來,指向日期。
“可今天是周六呢前輩,我白天沒有工作。”
“不上班當然就有時間一起做任務,而且就算是為了你,原定的計劃也可以推出去。”
黑發青年的語調乍聽上去還有些溫順。這可是他們的第一次任務,攢錢的兼職可以放到一邊,否則未免本末倒置。
五月朝宮說着就要發郵件聯絡中間人,手卻一頓,不确定蘇格蘭這個任務是不是可以和工作岔開時間。
最近圍着蘇格蘭轉的魅魔吃很飽,十分純粹的欲望讓他有了用不完的精力,完全能夠進行連續的空間跳轉,在做完任務後去賺外快。
諸伏景光隻是不痛不癢地刺了一句:“看來你的工作靈活度還挺高。”
五月朝宮:“這隻是一個外快,真正的工作是朝九晚五。”
諸伏景光:“……?”
五月朝宮點頭:“是編輯。”
諸伏景光:你看我信嗎?
沉默半晌,貓眼男人還是說了句‘你跟我來’,五月朝宮見此,眼底綻開一抹欣喜。
看來不用發郵件告訴中介了,這次的任務是現在進行時。
*
今日多雲,下午一點的日光照比昨天柔和,天台表面卻也被烘烤得微微發燙。
諸伏景光半跪在上面調整狙擊槍點位時,隻覺膝蓋有種火熱感,一直燒到心裡,看向五月朝宮的餘光愈發晦澀不清。
被這種眼神盯住的人側過身,知道蘇格蘭在觀察自己,挑了下平日被藏在鏡片後的漂亮眉眼:
“是狙擊點不對嗎?”
早從琴酒那裡得到了蘇格蘭是狙擊手這個事實,五月朝宮這次不僅為自己的搭檔貼心準備了全套情報,還順帶安排好了狙擊點。
時間、風速、天氣情況,甚至周圍的車流和人群通過量。
狙擊手最喜歡的理想狙擊條件,所有的一切都做到近乎完美。
——完美得不真實,這才是諸伏景光愈發忌憚他的原因。
酒店附近的地形錯綜複雜,就算是提前一天來踩過點的自己也隻是了解個大概,夠用就行。
但五月朝宮不僅用了一小時查清了目标的所有情報,還附帶為他調整了狙擊點,讓這次任務從普通狙擊模式,變成用腳開槍也能打中的弱智模式,足以見得對方情報能力的精湛。
就像無處不在的風和空氣,潛伏在每處角落,一擡手秘密就召之即來。
“不,安排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