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對醫生信任,從患者角度,可提高醫從性達到最佳的醫療效果,而在醫者角度,則是對醫者最高程度的認可。
做醫生,難大富大貴,靠的就是這種“虛榮”不懈前行。
明明他沒說什麼溢美之詞,用詞樸實得不行,可偏偏份量又那麼重,姜糖有些難為情轉移話題,“我們醫院婦科是王牌科室,相信他們沒錯的。雖然奶奶不是我管的床,但如果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地方,盡管說。”姜糖玩着自己衣服上的小裝飾物,“我下午請假了,陪陪奶奶。”
“知道。”
姜糖沒察覺這話不妥,電梯一到頂層,就往101去。
院長和主任他們已經走了,101室裡剩下劉慧安、祁善浦和周姨。
姜糖敲門,等裡頭的人說進來吧她才推門,一推開門,不可抑地被病房的豪華程度震撼到。
難怪一晚五位數,哪裡是病房啊,妥妥一個精裝兩三百平的大平層,病床所在相當于主卧的位置,中國風木格栅隔斷牆,巨幕投屏電視,奢華的水晶吊燈,全智能用具。
見姜糖定定站在屏風處,劉慧安佯裝生氣,“太久沒見,冉冉連奶奶都不認識了。”
“哪裡會呢奶奶。”姜糖撒嬌着小跑到劉慧安邊兒坐下。
看着這倆不是親祖孫卻比親祖孫還親,一旁收拾東西的周姨愁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臉龐稍微晴朗些。
不遠處,裝模作樣換着電視頻道的祁善浦朝門口的方向冷哼。
晚一步進門的男人習以為常,遠遠見小聲說大聲笑的一老一小,擦過滿室溫馨,轉身往書房走去。
“冉冉啊,醫院最近是不是還要經常值班啊?”劉慧安拉着姜糖的手,緩慢輕拍。
姜糖依戀蹭蹭劉慧安的肩膀,“不用經常了奶奶,是輪流,不過我也沒事做,就留在醫院多學習。”
劉慧安不動聲色地瞄了眼某個孤影,“那小姜不值班上來陪奶奶怎麼樣?”
“當然啦。”樓上樓下,劉慧安不說,姜糖也有這個打算。
沉默穿梭在過道的男人似全然聽不見,隻有他自己知道,“當然啦”三個輕快的字後,他換步動作極短地卡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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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餐不到一小時就送到樓下,因權限問題,無法送到樓上,六個人的飯菜,周姨和嚴辭兩個人勉強拎上來。
姜糖扒着門邊,和期待家長下班帶好吃回家的小孩似的。
而書房那扇門,除了嚴辭出來響過一聲,再沒有動靜,如果不是親眼看他進去,姜糖都懷疑裡面沒人。
有時候姜糖覺得祁清淮像一台低輸入高輸出的機器,充滿電,就能連軸轉不帶停,他不在乎充電快慢、插頭與充電線是否匹配,“活着”就行。
心裡想着這些,分餐那會姜糖差點撒了湯水。
因劉慧安那份是清粥,能放在床上餐闆上吃,幾個人做不到聚一塊吃。
“冉冉,不用陪奶奶了,你和平闊吃吧。”劉慧安看破不說破。
同在長幾領飯的嚴辭察覺不對勁,趕忙撇清關系,“小太太您不用看我,我有午休,事情已經處理完了,拿了飯我就到隔壁酒店休息。”
工作可以,吃飯跟他那個上司坐一桌,嚴辭覺得飯估計不是從食管,是從他脊柱管下去。
姜糖:“……好,那奶奶您慢慢吃。”
老人家在,背裡他們怎麼相處不說,明面上,總得維持維持夫妻和睦的假象,遑提老人家生着病,節外生枝就不好了。
提着兩份飯到書房,姜糖就在門邊,敲敲厚重的實木門。
低頭的人無甚喜怒擡頭。
姜糖舉舉手裡的東西,燦爛笑道,“飯到了,一起吃麼?”
會客廳裡。
姜糖把兩人的飯分别擺放在臨窗的條桌上,拆開包裝的飯菜香味瘋狂勾引着她的饞蟲。
菠蘿炒排骨,香茅焗乳鴿,玉米椰子雞湯。
菊花拆魚羹,西蘭花炒瑤柱,苦瓜黃豆排骨湯。
全是小份精緻的。
姜糖搓搓手,迫不及待地催後面信步閑庭的人,“快點,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條桌矮,為舒服,坐的是坐墊。
祁清淮挨着坐下後,姜糖拿了個公碗先勺了碗湯。
玉米和椰子的清甜完美與雞肉鮮香融合,暖乎乎的湯水進胃,姜糖透過窗戶遠眺京市城景,幸福地喟歎一聲。
“你要不要嘗嘗?這湯很甜,一點不膩,一定比你那個好喝。”姜糖放下手裡的碗,重新取了個公碗,分了點自己那份湯給身旁盤腿坐着的男人。
“嘗嘗,一口的量,涼了就不好喝了。”
湯水隻有一厘米左右的深度,不是姜糖舍不得,是怕他不要浪費。
祁清淮一向食欲不佳,那天女孩子兩隻瑩白的手端着胡桃色木碗,離他不到一尺的距離,期待地看着他,剛被湯水潤澤過的嘴唇微微嘟着,比南方剛剝殼的荔枝都嫩。
眼見熱汽慢慢變稀淡,女孩子眼裡的光也在黯淡,他鬼使神差地接過,喝了口。
确實很甜。
可惜他剛考慮浪費掉的時間,導緻那一口湯的溫度被削減,味道應當是和她喟歎時嘗的不一樣了。
“怎樣?”
他語氣平淡,“還可以。”
姜糖自豪,“那是,粵菜出名鮮甜。”
祁清淮沒發表評論,狹眸稍蹙,瞰視玻璃窗外灰啞得如一床破舊棉胎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