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情緒在下墜。
突然,一道細甜的女聲貼近他。
“那我可以嘗嘗你那份魚羹麼?”
就知道她每次獻殷勤準帶了心思,他還次次着她的道,見鬼了。
祁清淮郁結,随她去。
“放心,不要你第一口,第一口給你。”她很善解人意地把第一口放進他碗,“快嘗,涼了會腥哦。”
這回祁清淮沒多想,将第一口送進嘴。
嫩滑彈牙,非常滋味。難怪她會鐘意這家店。
以往他辦公,嚴辭給他準備餐食,他多半不會立即吃,一開蓋子上有冷凝水屬常事。
“不錯。”他評價。
“我嘗嘗。”喝湯之後她嘴角就一直翹着,吃過魚羹,又翹高幾分,“這家店出品真越來越好了!”
說着,爬杆爬得超自然,“我再嘗嘗你那份西蘭花。”
祁清淮看她把公共餐具、個人餐具舞得利索漂亮,不翻攪菜肴,規規矩矩,從最貼近自己的地方開始夾。
給他一塊,就給自己一塊。
又分得很清,她點的菜,第一口一定給她自己,他的菜,第一口一定歸他。
較真得可愛。
就不知,吃了她的第一口,會怎樣?
她估計會咬斷他脖子吧。
祁清淮有些想笑,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心情好了不少。
過來打探軍情的周姨帶着陶醉的笑離開,快步去和老太太報喜。
劉慧安聽罷,回憶起往事,點頭認同,“小滿說得沒錯,他倆合該有緣在。”
吃飽喝足的姜糖伸了個懶腰,猛地想起個問題,“對了,我今晚睡哪張床?”
這間平層她簡單逛過,配套設施完善,連小型健身房、電影廳都有,算上劉慧安現在睡的,一共四張床。
周姨和祁善浦一人一張,那不隻剩一張?
“我以為你答應的時候已經考慮過了。”祁清淮語氣沒有多餘起伏,但姜糖讀明白他在嘲她。
姜糖機靈揚眉,“我讓護士姐姐加床!”
祁清淮好整以暇睨她,“你覺得祖母會等你加床?”
姜糖頓悟,一秒臉紅,羞惱嗔他,“你收碗!”
吃過飯,姜糖趁着陪劉慧安聊天,旁敲側擊這裡要不要再加張床什麼,結果劉慧安打着太極,說自己不知道能不能熬過這關,就盼着孫輩過得好好的。
姜糖耳根軟,怕老人家檢查後有手術指征影響了心情,也沒再說提加床。
于是趁祁清淮工作,霸占了最後剩下那張床午休,反反複複滾了很多圈,提前标記上自己的味道。
下午,姜糖戴着口罩墨鏡陪劉慧安去做檢查,劉慧安嫌棄祁清淮礙事,讓他留在書房處理他自己的事。
vvvip做檢查走的特殊通道,人到就做檢查,基本不用排隊。
負責檢查的醫生姜糖都認識,他們對這種一人檢查,四五個人陪同的富貴人家見怪不怪,倒是被他們都戴着口罩墨鏡意外整齊的隊形引得多看一眼。
劉慧安生死看得開,故心态比一般的病人好,做完檢查,還推推墨鏡,得意和姜糖說,“沒認出來吧冉冉,奶奶不騙你,就得都戴墨鏡才不奇怪,一個人戴容易穿幫。放心,你不想他們認出你來,奶奶保管他們認不出你來。”
“奶奶厲害。”
姜糖笑得真誠,内心卻在開炮。
分明就是祁清淮藏她,她才好心不讓他難做,還替他背鍋。
她這麼識大體的妻子哪裡找啊!祁清淮居然拒絕她表白,太不識好歹了!
“外面下雪了!”
“京市今年的初雪!下班打卡去!”
回頂層途中,兩個迎面而來的醫生小聲交談。
姜糖望向最近的一扇窗。
蒙了薄薄一層水霧的玻璃外,紛紛揚揚的雪絮傾倒着,世界像一隻倒轉後的水晶球,夢幻又浪漫。
某人毫無生活情趣肯定不知道下雪了。
一年一次。
姜糖想着抓住初雪這麼有紀念意義的日子培養培養感情。
書房在病房最盡頭的地方。
安頓好劉慧安,姜糖趿拉拖鞋過去。
書房門虛掩着,裡面很安靜,嚴辭不像在的樣子,狹窄門縫内是一股消沉抑郁的低壓。
姜糖兩指推開門。
呼吸一息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