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時不時過去祁清淮那借口取東西觀察他狀态。
晚上十點,劉慧安準時休息,明早做完最後一項檢查,就能确定情況。
劉慧安說周姨陪着就行,讓姜糖不用再請假,晚上下班來陪她就好。
姜糖應下。
嚴辭九點左右就下班了,姜糖回房前,書房的燈還亮着,她洗完澡,書房燈仍亮着。
手機多了條信息。
「Q:我沒事,你睡房間。」
原來他知道自己頻頻借故去書房的用意。
他不回房,又不能明目張膽加床,難道今晚或者接下來一段時間都在書房坐着睡?姜糖琢磨了會他的情況,看了看身下兩米多的大床,沒忍心,悄悄往書房去。
“哎。”男人身上的疲倦已經壓不住,姜糖裹裹身上的加厚珊瑚絨睡衣叫他,“你要不回房間睡?床其實可以兩個人一起睡的。”
明晃晃的書房一刹靜止。
姜糖慢半拍反應過來夜深人靜邀請一個男人回房暗示性有多強,她磕絆找補,“不是,不做什麼。就一會奶奶發現你睡這裡,怕影響她心情。”
平層有三個浴室,一個在劉慧安那邊,一個在周姨房間,最後一個在姜糖房間。
祁清淮想到今日确實心緒起伏大,又忙了一天,迫切需要洗個澡緩緩緊繃的身心,其他事,容後再想吧。
他點頭,揿滅主燈,跟她回房。
祁清淮洗澡時,姜糖抱着平闆靠在一邊的床上刷知識點。
浴室有持續的水嘩聲,自他進浴室,姜糖一直集中不了注意力,文檔半天沒翻一頁。
不是說男生洗澡很快的嗎,這都半小時過去了,還沒出來,不會出事了吧……
姜糖慢慢挪近浴室,仔細分辨了會水聲。
淋浴頭的水落地砸出的嘩響音調總體相近,整齊得并不像有人在洗澡。
姜糖表情一下冷肅,她敲門,“祁清淮,你還好嗎?”
裡面沒人應答。
她急急又喊。
第三下馬上就準備開門進去前,裡頭終于回應。
祁清淮草草抹過洗發乳和沐浴露,就一動不動站在蓮蓬頭下,閉着眼,任由水從頭往下澆淋。
腦中走馬觀花過着的每一幀,皆是白茫茫的雪天,有父親拉着母親的,有山頂落葉的菩提樹,也有地面視角的下雪,一片片,覆蓋在他臉上……
淋在身上的熱水,錯覺如冰水一樣割膚,祁清淮兩道濃眉深皺,不知過了多久,鈍化了許多的聽覺聽到有道清悅的女聲喊他。
他徒然掀開眼,磨砂玻璃外,映着個小小的身影。
“你再不說話我進來啦。”
“我沒事。”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幹啞得厲害,祁清淮胡亂擦擦頭發,外面的人繼續說,“你快點,我要用衛生間。”
本來就洗好了,祁清淮擡手關水,換上睡袍出去。
還想确認确認的姜糖沒想到他這麼迅速,門一開,翻滾着清爽草木香調的濕熱汽浪和着獨屬于成熟男性的荷爾蒙撲了她一臉。
沒有任何緩沖,面前男人山一樣高大的落影跟着罩下。
姜糖腿軟,下意識退後兩步,手往後握住門把手站穩,心怦跳地觑他。
祁清淮不懂她唱的哪出,面無表情地從她面前經過,準備拿一床被子到書房湊合。
他天生少眠,每天五個小時睡眠足夠,能在周姨醒來前收拾掉痕迹。
“你去哪?”一張二乘二的被子,他輕輕松松提起,看他往外走,姜糖喊住他。
他回身,“你說呢。”
“奶奶還不知道要住多久,這樣不是辦法。”男色.誘人,姜糖虛于對視,指指床,“這床兩米多,學校宿舍的床也就九十厘米,我們一人一個枕頭,一人一床被子,和分開睡沒差,頂多算拼個床。”
姜糖豎起手指,“我睡覺很老實。”
剩下小夜燈的卧室悄靜得呼吸可聞,姜糖和祁清淮一人躺一邊床,中間寬得可以再躺兩個小孩。
姜糖沒有睡意,一閉眼,就想起下午他落寞的樣子以及他戴的那串東西。
耐不住想了解他的心,她慢慢側身,面向他,“祁清淮。”在床上她暫時喊不出老公兩個字,太羞恥了,“你睡了嗎?”
“嗯?”
姜糖揪揪羽絨被,“你下午手腕戴的是什麼東西?”下午過後就沒見他再戴。
女孩子的聲音輕柔似羽毛,祁清淮答,“金絲砗磲。”
姜糖聽說過這東西,佛家七寶之一,不過現在不準再捕撈售賣,市面有的都是早已流通的,“有什麼用?”
“涼血安神,定驚避厄,降血壓。”
姜糖不自覺扭近點,訝異,“死火咯,你先三十歲就有高血壓了?!”
祁清淮覺得馬上就要翻出來戴了,“我每年定期體檢,檢查結果都有存檔,四年前身體健康,現在有也是因為你。”
“你就是年紀大了少賴我。”姜糖卷緊被子,小小聲嗆他,她之前聽說過祁清淮父親的忌日也是冬天,她猜,估計是雪勾起了他不好的回憶,那那串砗磲,應當是涼血安神用的。
“可十八這個數字不好。”許久,她咕哝,音越說越低,大概是快睡過去,最後幾個字呓語般,“像地獄。”
暗夜裡,男人在女孩子勻緩的呼吸中睜開眼睫,他久久睖着空蕩的天花闆,眸底黑得似淩晨的海面。
就在他放棄糾結往事打算入睡,遠處被褥擲地聲響起的同時,他那床被子的一邊突然被人掀開,什麼毛茸茸的東西鑽進他被窩,來不及看,小腿肚的位置跟着貼上來兩塊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