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冉冉,剛在處理工作。”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說話,前後不到一秒,姜逢就變回那副親切溫和的語氣,“你剛才說什麼?”
姜糖心虛:“沒……沒什麼,哥哥你忙吧。”
“有事随時給哥哥打電話,那些人資料發你,我讓他們加你,都感興趣的話……”那邊停了停,一派這事她就應該這麼做的腔調點明,“可以同時聊。”
“……”
姜逢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做事那叫一個高效,通話一結束,詳細到就差沒把對方有多少根頭發寫進去的個人介紹文檔相繼發到她手機。
接着,通訊錄冒出第一個紅點、第二個……
禁不住好奇,姜糖草草掠了眼,做了壞事一樣退出去,幾秒後,又返回新朋友那一欄,将驗證消息删掉,徹底毀屍滅迹,假裝什麼也沒發生。
然後瘋狂默念,我在追祁清淮我在追祁清淮做人要有底線不能一腳踏多船……
即便如此,她回到科室心還是惶惶跳着。
出院患者的病曆資料姜糖大部分早打印完畢,按順序整理核對完就可以了,弄好最後一份,暫時能閑下來休息幾分鐘。
姜糖伸伸懶腰靠到椅背,不得不誇兩句,有了護腰墊,後靠那會腰舒服多了。
她幸福地低喟一聲,目光一掃,發現京市今年第二場雪無聲下着。
絮絮揚揚的雪花在窗外斑駁,姜糖考慮了會,掏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那邊響鈴一下後就接通。
“喂。”男人自帶顆粒感的聲線混合電流的磁音,好聽得絲毫不輸那些千萬粉絲的聲優。
耳朵仿佛被小蜜蜂蟄了一下,酥酥麻麻的,姜糖倏地臉紅,花了一秒找回南北,輕輕說,“窗簾拉好,外面下雪了。”
接到姜糖電話提醒他關窗簾前,祁清淮正站在窗邊,緩慢轉動雪茄,特制的雪松木火柴跳躍着藍紫色火焰,均勻烘烤茄衣。
男人慢條斯理地等待茄腳烤熱,再适時含住茄頭,吹了口氣。
得到充分助燃的雪茄腳轟地爆發出一撮火苗,燒進男人涼薄的眼底。
這是點燃雪茄最快樂的瞬間。
他未及享受一口,桌面的手機突然震動。
将火柴丢進煙灰缸,男人撈過手機摁下接聽。
女孩子清甜的嗓音就從手機裡傳出來。
祁清淮冷淡地嗯了聲,卻沒有關窗簾,隻是漫不經心睨着雪茄燃燒。
過了一會,那邊始終靜靜的,他剛要終止通話,那邊的人叫他。
“老公。”不同于以往任何一聲,這回像是清晨情人枕邊的呢喃,竟聽得祁清淮有些醉了,“我想你了。”
啪嗒——
手裡的雪茄墜地。
祁清淮凜眉,垂眸盯着一地狼藉。
那邊說完似乎放不太開,絮絮叨叨掩飾尴尬,“但是下雪了,你又不喜歡雪,真的很難搞。算了,你中午不用給我送餐了,我繼續上班,你在頂層等我回家,我們晚上見。”
就在她挂斷的前一秒,祁清淮問,“今天中午要忙到幾點?”
其實祁清淮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問這個問題,自然而然就問了。
“十二點十五分左右吧,别擔心,飯堂那個點應該還有不少菜。”姜糖沒多想,又許願,“希望今天能有糖醋排骨,我好久沒吃了。”
“好,知道了。”男人這麼說。
姜糖一頭霧水,不過沒忘還在上着班,“那就先挂了,拜拜。”
“好。”
-
祁清淮中午點了份大份的糖醋排骨,在劉慧安欣慰的目送下去給姜糖送飯。
到達婦科病房外,黑金腕表分針将将掃過數字12.
他給姜糖發了條消息,就耐心等在外面。
幾分鐘後,婦科住院部的刷卡門從裡打開,以為是姜糖出來,祁清淮回身,提步上前。
步伐在看清迎面而來那張臉的刹那止住。
“這位先生。”程唯輾轉了整晚仍是不甘心,那個男人日日不缺席獻殷勤,可比姜糖名存實亡的丈夫更令他恨,如他所料,今日又碰上了,“你放棄吧,她不會喜歡你的。”
祁清淮微頓,渾身氣場強得駭人,他隔着墨鏡斜瞥穿着白大褂的程唯,懶着調,“哦?你又知道?”
程唯勉力維持鎮定,“她結婚了。”
見面前的男人一副才知道的震驚狀,程唯生出一縷畸形的快意,仿佛此刻自己才是那個名正言順的大房,他艱難地将那番話颠倒轉述,“她很愛她老公,目前正在備孕。”
祁清淮極少在人前暴露自己的真實情緒,成年以後,臉上常年隻有一種表情,那便是沒表情。他向來隻負責殺伐決斷,從不打掃戰場,也對失敗者不甘、難堪、憤怒這類的無能情緒不感興趣。
偏今天,有興緻看看,遂他配合着裝一裝,“她告訴你的?”
程唯底氣又強了幾分,“當然。”
“你好像很關心她。”祁清淮嗤出聲笑,慢騰騰把左手的食盒換到右手,然後擡腕,故意把婚戒亮到程唯眼皮底下,幽幽反問,“那你猜猜,她老公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