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管家沒說話擡手一揮,幾名家丁上前去搶奪江婉瑩手裡的包袱。
包袱裡沒有值錢的東西,好漢不吃眼前虧,江婉瑩撒了手。
在一旁戰戰兢兢看着,那人将她衣物随意丢棄地面。那盒凍瘡藥摔落下來,滾落到了她的腳邊。
也不知為何,江婉瑩彎腰撿了起來。或許,不舍如她一般任人踐踏。
“劉管家,沒有值錢的東西。”一名家丁回禀。
劉管家對江婉瑩兇巴巴道:“瑩丫頭,将東西交出來。省得劉伯讓這些人動手搜身。”
江婉瑩恍然大悟,這是懷疑她偷了府上什麼東西不成。
“劉伯,你們在找什麼?”江婉瑩壯着膽子詢問。
劉管家歎了一口氣:“那個蘭公主說,你偷了她的金簪。夫人的意思是,你想走可以,府上的東西一件都不能帶走。”
江婉瑩大吃一驚,腿都有些發軟。人心難測,這個蘭凝霜竟然如此陰險,簡直是倒打一耙。
江婉瑩看看敞開的院門,明明寬敞亮堂,于她來說卻是個萬丈深淵。心中天人交戰,不知何去何從。
若回去别說侯府夫人,如今又加一個蘭凝霜,她能有什麼好日子。
心一橫,江婉瑩從懷裡取出那支金簪,遞給身旁的家丁。
随即家丁将金簪交與劉管家,劉管家盯着江婉瑩語重心長道:“瑩丫頭,你真想離開?離開侯府,你如何過活?”
江婉瑩沒有搭話,噙着淚将丢在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拾起重新裝回包袱内。那一件衣物不隻是衣物,更是她支離破碎的尊嚴。
江婉瑩咬牙切齒道:“我原本就不是元家人,元家有什麼資格阻攔我。”想到這些年過得那麼辛苦,怨從心底溢出來,她硬氣吼道:“都給我讓開。”
劉管家似有感觸,皺着眉揮手命道:“放她走。”
家丁們讓開一條道,江婉瑩颠颠撞撞沖出了那條人道。
淚水肆意流淌,直到跑到氣喘籲籲,力氣全無她才敢停下腳步。
她摸幹眼淚,漫無目的地向城門走去。身上隻有存下來的一兩銀子,這點錢想要在京城過活那是天方夜譚。
江婉瑩失魂落魄走着,身後亂哄哄沖過來一群人。江婉瑩被撞倒在地,摔破了手掌。
她爬了起來,掌心破了皮隐隐滲出血水,火辣辣得疼。
又一陣嘈雜的腳步傳來,江婉瑩急忙躲避到一旁。
這才看清楚是一群難民,發瘋一般狂奔,不知要去何處。
江婉瑩繼續趕路,半個時辰後到了城門口。
城門外炊煙四起,彌漫着清粥的香甜。
放眼望去,烏泱泱全是那些難民。逐對成群,人數衆多。看上去流落到城中的難民,全部聚集在此了。
江婉瑩一掃方才的不快,沒想到運氣這麼好遇到善人施粥。
世間煩心之事數不勝數,填飽肚子最重要。
江婉瑩撒腿跑過去,排起了隊。
過了許久,終于輪到了江婉瑩。
江婉瑩喜笑顔開,施粥的竟然是城北那個大善人。隻是今日未見那位俊美的公子,隻有那個施粥的小哥。
“小哥,可否借個碗?”江婉瑩厚着臉皮,心想一回生,二回熟。
俞百川拎着銅勺,調侃道:“喲,沒碗的姑娘,又是你啊!”
江婉瑩覺得這位小哥是個面善之人,笑盈盈雙手合十央求道:“求小哥行個方便。”
俞百川隻覺得這姑娘十分有趣,這是聞着味追過來不成。今日這粥棚都設到城外了,竟也能碰上。
俞百川取過來一個幹淨的碗,舀上滿滿一碗清粥,遞給江婉瑩好心道:“這個碗就送你了,下次别忘了帶上碗。”
江婉瑩捧過碗,感慨謝道:“謝謝小哥。”而後趕緊挪到一旁,生怕惹身後排隊的難民不滿。
其實她身後排隊的人,已經是讨要第二碗的難民。
江婉瑩往一旁走,想找個角落安心喝粥。
有人拽住她的腿,吓得險些将手裡的粥灑了。
低頭看去,一個蓬頭垢面,頭發花白的女難民伏在地面。對方衣衫破爛,發白的唇色辨得出氣息奄奄。
隻聽那女難民嘶啞着嗓子,虛弱求道:“好,好心人,施一碗粥給我吧,我,我實在是沒力氣……”
那女難民揪着她的褲腿的手,一下軟了下來。
江婉瑩想也沒想,彎腰扶起那個女難民。将自己的粥碗,喂到那個女難民唇邊。
那個女難民聞見清粥的香味,陡地精神一震,奪過碗大口大口往嘴裡灌。
很快,一碗粥被這個吃得一幹二淨,碗底也不忘舔幹淨。
那女難民将碗遞給江婉瑩,又求道:“可否,再施舍一碗給老身。”
那女難民自稱“老身”,撩開遮擋在臉前的髒發,露出滿面褶皺的面容 。
原來是位老婆婆,江婉瑩于心不忍接過接過碗,應下:“老婆婆,你等一下。”
反正這善人施粥,本就是為了積德行善。
江婉瑩重新去排隊取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