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行人縱馬而來,越來越近。
汪甯沉了眼色,各個是身強力壯的年輕男子。
領頭的是一個樣貌平平,身穿褐色粗布麻衣的男子。那男子身量不高,但四肢壯碩,對汪甯客氣道:“兄台,可否行個方便,前面是到什麼地界了?”
原來隻是路過問路,汪甯是個熱心腸,朗聲回道:“往前一百裡,就到了林州境内。”
那男子謝過,翻身下馬走近汪甯。從懷裡取出一張畫像,展開問道:“兄台,可有見過此人?”
汪甯借着火光掃了一眼畫像,畫像是一個妩媚嬌美的女子。不由仔細打量,雖說畫的隻有有七八分像,可分明畫的是江婉瑩。
汪甯不動聲色,與對方套話,笑道:“倒是個美人,你們尋她作何?”
那人神色一喜,聲色陡地大上幾分,喊道:“你見過江婉瑩?”
馬車上的江婉瑩,壯膽向外窺探。隻是夜黑灰暗,實在看不清來人。
忽然,聽有個熟悉的聲音提起她的名字。立時汗毛炸立,那是侯府陳媽媽的兒子孟二的聲音。
江婉瑩惶恐不安,這個孟二為何出現在此,看樣子是在尋她。
汪甯斂容收色,毫不手軟拔了劍,架在孟二肩頭,斥道:“你們是什麼人,找江婉瑩作何?”
孟二同行的侯府家丁見此,紛紛拔刀下了馬。
孟二耐着性子解釋道:“刀劍無眼,這位兄台莫要沖動行事。我等是奉命,來尋我家公子的妾室。”
汪甯冷笑道:“你家公子,你家公子是什麼人?”
孟二雖有顧忌,又不得不擡出元晟的名号:“我家公子是侯府公子,就是前些日子,凱旋歸來的建威将軍元晟。”
汪甯并不知曉江婉瑩與元晟之事,他與元晟并不熟悉。他自幼體弱多病,五歲那年被送去孟山道觀拜師學武。三年前,他十五歲學成歸來,自然與京城那些官宦子弟不相識。
而元晟出征三年方歸,二人隻在汪甯随駕離京前,與元晟在宮中打過一次正面。
汪甯桀骜不馴,笑道:“原來是元默侯爺的人啊。”
孟二倒也不蠢,原以為對方隻是行走江湖之人。不想對方直呼他家侯爺的大名,想來應是相識的。或許對方與江婉瑩相識,聽江婉瑩說的也說不定。
畢竟命在汪甯手上,低三下四賠笑:“這位公子,恐怕是誤會了什麼,不如高擡貴手,放小人離開。”
汪甯甚是好奇,他的表哥陛下喜歡的女人,怎麼能是元晟的妾室。陛下再糊塗,也不能與臣子搶女人吧!
汪甯沒有收劍,盛氣淩人質問道:“江婉瑩,為何是元晟将軍的妾室?”
馬車内的江婉瑩,捂住嘴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唯恐被孟二發覺她的蹤迹。好不容易離開的侯府,豈能再回火坑。
何婆婆看出事情不簡單,亦不敢吱聲。
孟二盯着死死壓在肩頭的長劍,小心翼翼回道:“此事不是什麼秘密,公子若不信,到京城裡打聽打聽,便知小人句句屬實。”
汪甯半信半疑,他雖說在京中三載,但也不好窺聽這些旁人家的家事。
霎時,計上心頭,狡詐诓騙道:“我倒是在林州城裡,見過幾次畫像上的這位江姑娘。”
汪甯沾沾自喜,讓這些人自投羅網。尋到陛下頭上,讓陛下處置吧。
汪甯移開孟二肩頭的長劍,孟二作揖謝道:“多謝公子指點,告辭了。”
汪甯揮手,示意孟二快些離去。
孟二轉身跑向自己的馬匹,沒有上馬,反而從馬鞍裡抽出一柄大刀。回身,兇相畢露,惡狠狠對着汪甯,喊道:“馬車裡是什麼人?”
孟二思前想後,覺得不對勁。怎會如此碰巧,這人識得江婉瑩。這兩個多月來,孟二領着人四處奔波尋找江婉瑩的足迹。
原以為江婉瑩離京,會去富庶的江南。為此與江婉瑩背道而馳,久久尋不到人。
孟二仗着人多勢衆,打定主意确認了馬車裡的人。若沒有想找之人,賠禮道歉便是。那人總不能目無王法,随便殺人吧。
孟二使了個眼色,其餘七人将汪甯團團圍住。他則向馬車奔去,親眼确認一下。
汪甯看明白孟二的用意,脾氣上來摸出飛镖準備射向孟二。
說時遲那時快,侯府家丁一擁而上,揮刀砍向汪甯。
汪甯揮劍抵擋,飛镖失了準頭,砰的一聲釘在了馬車壁上。
何婆婆抱住花容失色的江婉瑩,二人隻盼着汪甯,以一敵百打敗那些人。
孟二顧不得害怕,奔到馬車前用大刀挑開了幔簾。
孟二心花怒放,喊道: “江婉瑩,真的是你?”怎麼說他都思慕江婉瑩,哪能不歡喜。
江婉瑩眼看躲不過,求道:“孟二,我與元家已無關系,求你放我一條生路。”
孟二勃然色變,不講情面道:“小侯爺派我四處尋你,有沒有幹系,那是小侯爺說的算。你乖乖随我回府,免得你那個朋友吃虧。”
“啊啊。”兩聲慘叫,孟二與江婉瑩不約而同循聲望去。
汪甯已然傷了兩三個侯府家丁,對方縱使人多,也并未占到便宜。
江婉瑩眼珠一轉,恐吓道:“孟二,那位公子可是汪國舅的公子,聖上的表弟,你還不讓人住手,得罪了汪家,侯爺也不會輕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