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瑩扶着蕭景飏從屏風後出來,重新落座禦案後。
“識字吧?”蕭景飏聲色帶笑,故意問道。
江婉瑩颔首,算是應答。想起蕭景飏看不見,慌忙應道:“略識一些。”
蕭景飏摸拿起一本奏本,命道:“你幫朕讀一下奏本。”
江婉瑩哪敢拒絕,接過奏本打開,謹慎讀了起來。
“臣,元晟叩安聖躬。”讀完這一句,念起元家的所作所為,臉色陡地一沉。繼續念下去,不過語氣含怨:“臣,自幼與江氏孤女定親。而今江氏病故,臣,感念與其青梅竹馬之情,望陛下全臣一願。求封江氏為臣正妻,入元氏祖墳,享元氏香火供奉。”
江婉瑩的音色随着身子顫抖,元家連個死人都不放過。妄想由此,獲得世人稱贊。
她的一舉一動,盡數落在蕭景飏的眼中。
“你有何想法?”
“妾身,能有什麼想法?陛下還能因妾身處治了元家不成?”江婉瑩放下奏本,自嘲回道。
蕭景飏一臉嚴肅道:“錯就是錯,有錯當罰,朕不會姑息養奸。此事,朕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江婉瑩這些年受盡苦楚,難免有些逆來順受。如今入宮不愁吃穿不必再怕元家,她已無太大想法。不過聞此甚是感動,笑道:“妾身入了宮,從前之事已是過眼雲煙,妾身不在意那些了。”
蕭景飏瞥見她眼中含淚,一臉的心酸委屈。岔開話題道:“你随郝總管去膳房看看,挑一些你喜歡的吃食。”
提起吃,江婉瑩的雙目炯炯發亮。早聽聞禦膳房的美食天下第一,她眉開眼笑問道:“陛下,有何想吃的菜色,妾身去讓人備下。”
在林州隻能喝清粥,蕭景飏很是期待看她大快朵頤的樣子,忍俊不禁道:“朕随意就好,今日你初入宮,按着你的喜好來便可。”
江婉瑩生怕蕭景飏反悔,施禮、告退與開門出去,一氣呵成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走出殿門,登時覺得天青風和,說不出的舒暢。
殿内傳出蕭景飏的吩咐:“郝總管,你陪江才人去禦膳房備膳。”
郝守信立即拘禮應聲,随後對江婉瑩客氣道:“江才人,随老奴這邊走。”
江婉瑩滿心雀躍,随郝守信出了勤政殿。
瞧見,汪甯在宮門口與太後身邊的齊尚宮在言語。
汪甯一見江婉瑩,撂下齊尚宮迎過來問道:“江才人,這是要去哪?”
郝守信搶先答道:“奉陛下谕旨,去禦膳房備午膳。”
齊尚宮一聽,忙道:“郝總管,太後請陛下到祥和宮用午膳,請郝總管通禀一聲。”
太後的旨意哪敢耽擱,郝守信對江婉瑩道:“江才人,在此稍後。”又對齊尚宮道:“齊尚宮,随我去面見陛下吧!”
江婉瑩見郝守信二人入了勤政殿,這才敢與汪甯言語,帶着懇求道:“汪指揮,如今是在宮中,汪指揮,務必與我保持分寸,莫讓人起了誤會。”
汪甯吊兒郎當笑道:“誤會?怕何人誤會?難道是怕陛下誤會不成?”
他分明就是明知故問。
江婉瑩耐着性子又道:“莫要再開玩笑,我可不是你,是皇親國戚,我隻想平安度日,保住自己的小命。”
汪甯看出江婉瑩的面上含嗔,不敢再逗她。斂容收色,一本正經道:“瑩姐姐莫惱,汪甯今後一定注意分寸,不會讓瑩姐姐難做的。”
江婉瑩聽了這話,方露出笑容欲言。身後傳來嬌媚的女子聲:“汪指揮,許久未見,越發風流倜傥了。”
江婉瑩回身,見一群宮人擁護着,一個嬌小玲珑華服的女子過來。
汪甯雙手作揖,口吻不屑回道:“淑妃娘娘,一向可好?”
江婉瑩驚慌失措行禮,不想這麼快就碰上蕭景飏其中一個妃子。
崔淑妃傲慢掃了一眼江婉瑩,并未放在心上。在她眼裡江婉瑩穿着素雅,隻當是哪個尚司局的内官。
崔淑妃到汪甯跟前,故作姿态抱怨道:“本宮不好,陛下整日避而不見,本宮哪能安好。”
汪甯收了禮數,不講情面回道:“這話,淑妃娘娘還是留着,與陛下當面說吧。”
崔淑妃倒是不客氣,耍賴道:“那汪指揮,還不去替本妃通傳一聲。”
汪甯伸臂橫檔在淑妃面前,阻擋其邁進勤政殿的宮門,冷冷道:“太後邀了陛下共進午膳,陛下應當不得空,淑妃娘娘還是請回自個宮裡吧。”
崔淑妃腹诽罵道:“若非你是太後的侄子,本妃定要命人杖責你幾十棍。”面前保持假笑,“還是通禀一聲,說不定陛下,命本妃同去太後宮裡用午膳呢。”
汪甯輕蔑一笑:“哦,是嗎?那請淑妃娘娘自便吧!”垂下手臂,不再阻攔。
崔淑妃驕哼一聲,提起裙擺往裡踏入。
汪甯壞笑嘀咕道:“上趕着去挨罵,本指揮可不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