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的網絡不太給力,夏岚點開新聞發布會直播頁面,盯着加載提示轉了兩分鐘,已經十點08分了。
發布會該不會已經結束了吧?她想。
她猜測這個發布會并不會太長:直播劇的劇情任務全部走完了,蘇瑤和付澤的黑料也都抖出來了,秦墨開這個發布會應該隻是想出面把蘇瑤付澤的罪名做實,這用不了幾分鐘。
甚至她總覺得這個發布會開不開都不太重要。
又等了一分鐘,畫面終于呈現在手機屏幕上。
記者席已經被申請略顯緊張的記者們坐得滿滿當當,他們有的在整理一會要提的問題,有的在一幀一幀的反複研究當日淩晨以不可回溯的IP地址突然爆出的蘇瑤視頻,有的在小聲通電話。
屋裡亂哄哄的,大家時不時擡頭往空蕩蕩的發言台瞥一眼——發布會的主角還沒有來。
夏岚看着記者手裡長槍短炮的鏡頭,忽然心裡慶幸他們沒有像上次堵她一樣,直接來這民宿樓下堵秦墨。
不然,慌張之間連頸間齒痕都來不及遮就暴露在鏡頭底下,可就麻煩了。
她正想着,屋裡噪雜的說話聲突然停止,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會場。
夏岚透過手機畫面遠遠看着秦墨穿梭在工作人員間,突然覺得有些奇怪:他工作的時候,一般都是深藍色或者深靛色西服搭配白色襯衫。今天卻穿了暗紅色西服搭配暗色襯衫。
鏡頭又拉進些,夏岚發現這襯衫幾乎是與昨晚那件他臨時換上的T恤一樣的深黑色,襯得他皮膚尤其的白。
怎麼突然改變着裝色系了?他又不是隻有被她撕掉的那一件白色襯衫……
夏岚看着那人黑衣雪膚健步走上發言台,心裡納悶。
待他在話筒後站定,一路追随的攝像頭也跟着停住,在他身上聚焦拉進。
夏岚兩眼一黑差點從床上跌下來——他脖頸間的齒印竟然一點沒遮,就那麼大喇喇地暴露在閃光燈之下。
那麼多秘書助理化妝師,沒有一個提醒他嗎?
夏岚有些生氣,将發布會直播轉到後台,撥通了趙秘書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聽筒裡傳來趙秘書的聲音:“夏小姐,秦董在開發布會,一會兒等發布會結束讓他打給您?”
“我不找他,就找你。”夏岚壓抑着聲音裡的怒意,“秦墨脖子上有一處……痕迹,在鏡頭下有點太明顯了,被媒體拍到是不是不太好。趙秘書方不方便提醒他一下?”
電話那頭頓了頓道:“夏小姐,我們提醒過了,化妝師說用粉底遮一遮就可以,結果秦董不讓遮,說留着。”
夏岚:“……”
竟然是故意的?
她尴尬地腳趾刨地,匆忙道過歉,挂斷趙秘書的電話。
後台還在繼續的發布會直播裡傳出秦墨的聲音:“針對本次視頻中,蘇某提到的灌醉事件,我們已經配合警方進行了深入調查。”
“蘇某和付某過往的聊天記錄中,警方确實查到了蘇某指使付某灌醉我妻子夏岚并對其實施侵犯,同時她還聯系了狗仔計劃惡意拍下親密視頻并曝光,以此造謠我妻子插足他們二人關系。”
“萬幸,付某将我妻子灌醉那天,我将她安全接回了家中,避免了悲劇的發生。”
“但是,蘇某和付某合謀構陷我妻子一事,十分惡劣,其心可誅。警方已經向這兩個人提起了刑事訴訟。另外,針對之前夏岚在前經紀公司一直遭受蘇某職場霸淩一事,我司也已經收集了證據,對其進行了民事訴訟。”
“我司正在錄制的綜藝已将二人除名,并招募了新的明星夫妻參與錄制。”
“謝謝大家對夏岚的關心,那麼下面是自由提問時間。”
話筒傳到最先舉手的記者手中:“請問,這件事會不會對您二位的婚姻産生什麼影響?你們之間會不會出現信任危機?”
“信任危機?一直都有吧……”秦墨垂了視線苦笑一下。
台下爆發出一陣稀稀索索的議論聲,閃光燈的閃動頻次突然升高。
秦墨擡睫,沒有理會台下互相耳語的記者,視線直直看進鏡頭:“她好像一直都不怎麼信任我,不然為什麼遇到問題或者遭到刁難的時候不向我求助,要一個人硬撐呢?”
夏岚覺得,他這會兒似乎是隔着屏幕在與她對視,眼睛裡是她沒有見他展露過的傷感。
提問記者似乎沒想到他是這麼理解“信任危機”的,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進行接下來的提問。
秦墨頓了幾秒,視線終于看向提問記者:“好在,我們兩個感情很好,相信信任危機會慢慢解除的。”
他說着,随意地擡手将領帶扯松了幾厘米,襯衫領子的開口随之變大,一個粉色的吻痕從領口的邊緣探出頭來,在黑色的布料對比下,愈發顯眼。
台下記者們會心一笑,低頭打字——
秦墨都把兩人感情很好的“證據”展示出來了,記者們也就不再繼續追問,話題很快轉向星途娛樂最近新上的幾個影視作品。
“……”
夏岚将直播頁面關了,将自己扔回床上,臉埋在松軟的枕頭裡。
她現在幾乎可以肯定,他今天破例穿黑色襯衫,就是為了讓脖子上的痕迹更顯眼。
這樣做的目的大概是想再一次扭轉網友對她的看法。
此前一直擔心夏岚被利用的網友們,看到秦墨一臉暗爽地故作不經意地展示吻痕,應該可以收回操碎的心了。
雖然她并不在意這個即将結束的直播劇中網友對她是同情還是羨慕,但他肯這樣為她着想,她還是很感動的。
夏岚想起,片刻前秦墨對着鏡頭問的那句:“為什麼遇到問題或者遭到刁難的時候從來不主動向我求助,總要一個人硬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