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羅森聽到了她的話,愣了一下,“哦,想起來了,你們地球叫那種水滴折射出的光帶為‘彩虹’。”
他說着似乎想起什麼,笑道:“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你們為什麼管那個叫彩虹,直到我從書上了解到地球上太陽光在折射下有足足七大類顔色!咱們戰艦上光線折射出來隻有一類色彩,根本算不上彩虹了。”
“水滴……”夏岚被他話語間的用詞吸引了注意力,走神了幾秒,才注意到對方已經停了話語,垂眼注視着她。
“又在想謝冰?”他瞳仁深黑,看不出神色。
“沒有,我在聽你說話。”夏岚眨眨眼,接着他上一句道,“我在想不叫‘彩虹’的話應該叫什麼。”
“綠虹。”羅森笑,“畢竟它隻有這一個顔色。”
隻有綠色?
夏岚心間微動。
剛從沉睡中醒來的大腦還帶着類似宿醉的微痛與遲緩,她擡手去揉眉心,餘光猛然瞥見腕間一抹嫣紅。
在瞳孔的震顫中,她定睛去看。
幾圈紅痕纏繞腕間——是腕足留下的痕迹!
那不是夢!
幾乎遮住整片星空的濃密樹林、宛若實質的黑暗、要将她吞噬的寂靜空氣以及腕足在肌膚上留下的濕熱的令人作嘔的觸感……
一切細節重現腦海,夏岚感到一陣窒息。
她背後一陣發涼,張嘴大口吸入空氣,調整着呼吸。
待思緒好不容易冷靜了一點,她忙不疊的重新檢查身上的衣物。
西服外套中間扣子扣得很闆正,隻留最上和最下兩個扣子開着——這是她習慣的扣法;袖子工整地挽起一段,露出手腕,這也是她為了方便自己挽起來的。
以同樣的方式細細檢查過褲裝,她緊繃的心弦微微放松了一度——她的衣服都以她自己的習慣穿在身上,這說明在那段真實的夢魇中,那些企圖剝脫她衣物的腕足并沒有成功。
也就是說,原劇情中需要用口口來屏蔽的劇情并沒有發生。
——劇情改變了。
但她明明是按照劇本走的,為什麼劇情會突然改變呢?
她擡頭看向羅森脖頸間的露出一半的銀鍊若有所思。
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視線,羅森擡手将銀鍊藏回衣領後,柔聲問:“怎麼又在出神?”
夏岚沒有接他的話,而是擡頭看向他問道:“你剛才說……你們三個回來的時候看到我已經在這裡醉倒了?”
“是啊。我在路上,正好遇到一起回來的近藤和伊可。我問他倆怎麼這麼快就要回去,你猜怎麼着,他倆說看隊長離開了,還以為可以收隊了。這就很離譜,這是慶功宴又不是作戰任務。不過也可以理解,倆人都魔刺酒喝多了,精神得很,摟摟抱抱的……”
羅森絮叨個不停,描述着兩個人有些過火的互動,夏岚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上面。
“路上遇到?你們不是從廣場一路回來的?”夏岚問。
羅森自嘲地笑:“我擔心你,所以中途溜出來去密林了。”
“去密林了?你看到了什麼?”夏岚脊背繃緊,有些緊張。
她内心非常矛盾,不想自己最虛弱無力的一幕被看到,又希望他能描述出當時的情況——纏繞自己的到底是什麼東西,自己又怎麼被轉移到了這裡。
羅森搖搖頭:“我沒有走進去。畢竟已經跟你說好中途不去打擾。”
“哦。”心頭失望與輕松交織,夏岚點頭沉吟,又問,“那你往返密林的路上有沒看到什麼人?”
“有啊。”
夏岚擰眉:“誰?”
是謝冰嗎?她陷入昏迷前看到的藍色身影會不會是他呢?
羅森沒有立刻回答,隻是看着她,眼神裡饒有興味。
夏岚在他瞳孔看到自己的臉,神情焦急眉頭緊擰,目光裡帶着期盼,顯得弱小又無助。
習慣主導局勢的她不喜歡自己這副模樣,視線不自覺地移開,他微翹的唇角進入視野,她突然覺得他是在享受——她越是無助着急,他似乎就越享受這一刻。
意識到這一點,夏岚斂回目光,忍着還有些疼痛的腦袋,站起身來,語氣輕描淡寫:“哦,你說過了,是近藤和伊可。”
她沒去看他的表情和眼神,推開活動室的門,直接回了自己的起居室。
在客廳大桌前坐下,深呼吸了好幾次她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向來知道“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道理。
剛才羅森的态度,和他瞳孔裡自己焦慮不安的倒影令她不适。
她決心靠自己的力量找出真相。
她點開腦内屏。
先是打開彈幕區,飛快向上翻找。
很快,那個帶着二哈表情包的“代請假”評論出現在視野。這條評論隻有十幾個字,夏岚一字一字反複看了好幾遍。
劇情突然改變,讓夏岚意識到,這部直播劇中除了她恐怕還有第二個非數據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