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提了水回去,又來回好幾趟,把缸灌滿了,才歇口氣。
這跑來跑去的,還提着那麼一大桶水,差點沒給周雅累趴下。
他不禁想了想周舒然那模樣,然後在心裡感慨了一句,就天天這麼活動,這哥們竟然還能長成一副溫潤相,牛逼啊!
周雅覺得自己這麼下去,早晚有一天能成斯瓦辛格。
他一屁股坐在門口,看着外頭的天色,緩了緩,就去了廚房,問老頭出山的話有什麼交通工具沒。
老頭沒聽清,一臉迷惑。
他又複述了一遍,說交通工具,代步的。
老頭這才聽明白,樂呵呵搖頭:“沒有。”
村裡沒有車來,出山隻能騎自己的車或者開自己的車。
但是老頭一低保戶,先不說他那樣能不能開車,能開也買不起啊!
家裡沒車,隻能靠那雙腿。
周雅愁了,又問離鎮上遠嗎這裡?
老頭搖頭:“不遠呢,就十幾裡。”
周雅:“……”
十幾裡還不遠呢?那什麼叫遠?紅軍長征九萬裡?西天取經十萬八千裡?
他憋着一肚子火,又不能朝着老頭撒,隻能吞回去。
心裡怨死了。
這地方沒個娛樂場所都算了,周雅剛剛仔細看了,全村就一個小賣部,就是他在井邊上遇見那個男人開的。
再一問,附近幾個村也就這一個小賣部。
合着還是壟斷行業。
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就這地方,怕是十幾裡也就住了幾百人,弄一堆小賣部也沒人來買。
周雅今天坐着車過來的時候,一路看着,就覺得有些心慌。
太荒涼了,怎麼講,太地廣人稀吧可能是?
十來分鐘都沒看到一戶人家,好不容易看到房子了,也東一個西一個的,隔得老遠。
一直生活在城裡,看到的從來都是擁擠到一眼望過去全是建築物的周雅,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那麼空曠的地方。
原本周雅還覺得,還能接受,看着至少安靜不是?
然後到了門口了,驚呆了給他。
他家這房子,竟然是他隻在電視裡看過的那種泥土房子。
磚頭都是黃泥做的,門口還立倆石頭塊,做了門檻,門是木制的,就一塊一塊木闆做的。
就他家,那木門一看就久經風霜,木闆和木闆之間還有縫隙,周雅都懷疑冬天關門能不能把風關外頭。
而且屋裡的地面都是泥巴!泥巴啊!連塊水泥地都沒有!家裡就一個電視機,老式的,黑白的。
周雅長這麼大,第一次真正見到黑白電視機。
而且别說無線網,連手機信号都差得很,就一格兩格的在那閃,一個不留神,改變成E了。
電視也不是網絡電視,靠着屋頂一個直徑大約50cm的天線鍋,收到哪個台,純屬運氣。
周雅就疑惑了,說這地方沒通網嗎還?
答案是通網了,但周雅他家裡窮,裝不起網線。
移動信号不太好,時有時無,也是沒辦法的事。
房子倒是不小,可是屋後就是一座山,房裡黑漆漆的。
老頭把燈一打開,橘黃色的那種老式燈。
看着更凄涼了。
這都還能忍,最讓周雅無法忍受的是廁所,茅坑就是倆木闆,廁所裡又沒有光,就一個開了跟沒開似的電燈在那閃。
廁所裡臭得要死,蹲木闆上又危險得很。
周雅來的第一天,硬是憋了一整天沒去廁所,後來憋不住了,在後山的樹邊解決了。
而且廁所裡還有一頭牛。
老頭說這牛溫順,不撞人。
說是說得好聽,周雅不敢信。他看到那牛,腿都軟了。
周雅是真的服氣了,他第一次意識到人和人,地方和地方,差距真的很大。
好在周雅這人接受能力還挺強。
主要不強也沒法。
他頹了一會之後,就開始尋思以後怎麼辦了。
他來之前,養母把這一年的生活費都打給他了,一共是一萬二,再加上他之前自己存的三千多,一共是一萬五。
這是周雅第一次自己獨自擁有一萬五這麼多錢,但是深刻意識到,一萬五可太少了。
連讀大學都不夠。
但是目前最大的煩惱,還不是大學,而是出行。
真要讓他走十幾裡路去鎮上,他那雙腿都能報廢了。
周雅想了又想,最後咬咬牙,在淘寶上買了個自行車,花了一百多。
地址周雅沒填蓮花鎮信用社,而是填的是花荷村。
快遞倒也給力,兩天半就到了。
到貨那天,周雅接到電話,讓他去取件。
十幾裡地去取件,周雅覺得自己走到那估計直接送醫院了。
于是問能不能給他送到村裡。
電話那頭:“都可以。”
周雅本來隻是順口問問,沒想到真行,驚喜得直接坐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