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我也恭喜你成功考進十八歲想考的大學。】
龍禹發了個同系列的“笑不出來”的表情包。
龍禹:【那不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嗎?】
【崽,你聽過這個笑話沒有,本科生是親兒子,研究生是拖油瓶。】
龍禹當年在鄰市上完大學後,保研到了楓楊大學,今年也馬上升入研三了。
俞鳴章給他發了問号過去,龍禹則很快回了一串語音。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高鐵座位上,他放好雙肩包,才點開貼近耳朵聽,“哥的意思是,能在高考就過來還是盡量高考就過來,等你考研過來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你可别又跟着哥考到隔壁市去了啊。我那是沒那個實力,你有嘛。”
龍禹都不在那兒了,他還考去隔壁市幹嘛?
俞鳴章:【知道了。】
龍禹發了個摸頭的表情包。
龍禹:【回聊啊,我去做實驗了。】
俞鳴章:【嗯。】
高鐵開動了,俞鳴章把手機收進口袋裡,側靠在車窗上睡覺。
他很久沒跟龍禹見過面了,早就計劃好這個假期去找龍禹的;沒有提前跟他說過,可能是有點想看他吃驚的表情。
清江到楓楊高鐵兩個小時,大約睡了一個小時,俞鳴章的手機震了起來。
他從運動褲兜裡掏出手機,看到沒有備注的一串數字,可能是記性太好了,他知道那串數字是誰。
“喂?”
那邊是個清冷的女聲,“鳴章,是我。”
“知道,有事嗎?”
吳绮娜的聲音非常平靜,她說:“今天院長那邊給我們打電話,外婆溺水走了……”
俞鳴章隻覺得腦子短暫地空白了一下,一切像是按下了暫停鍵,變得寂靜無聲;接下來熙熙攘攘的人聲,高鐵行駛的聲音報複性地湧過來。
他用一樣平靜的聲音問道:“我知道了。”
像她外婆那樣的人,一生都在拒絕别人,到這個時候居然那麼孤獨;她的兩個至親用異常平靜的語調談論她的後事,她的外孫竟然隻悲痛了那麼幾秒鐘。
後續感到的竟然是煩躁。
他問道:“那怎麼安排?”
鄰座的女生打瞌睡,一個不小心腦袋砸在他的肩膀上,随即醒過來,立馬說了句“抱歉”,俞鳴章聽到自己回了句:“沒事。”
吳绮娜問:“你在外面嗎?”
俞鳴章反問道:“那怎麼辦?你要回去嗎?”
吳绮娜回答:“嗯,要回去。”
俞鳴章看着窗外飛馳的景物,想到龍禹說等自己保研成功就在外面租個房子,讓俞鳴章去找他玩兒,但是龍禹好像把這件事情忘了,高二到高三這個暑假就那麼點兒,他很想去看看龍禹的房子。
他說:“我有點事,現在在高鐵上,明天回去。”
“好,那你辦完事再回。”
“嗯。”
他揣上手機,後面的一個小時都過得有點晃神,高鐵到站,他走到出站口,攔了輛計程車,坐進車廂,跟司機報地址:“楓楊大學。”
正在這時,龍禹給他打了個微信電話。
他很快點開了,聲音有點啞,“哥。”
龍禹沒注意到,他的聲音聽起來也很焦急,“小鳥兒,對不起,哥剛剛做實驗,現在才知道吳老師沒了,你還好吧?”
俞鳴章說:“哥,我沒事。”
龍禹繼續說道:“哥這兩天剛入學實在走不開,我這裡松一點就馬上回去。你們先去醫院把吳老師接回去,你媽應該也要去的,别逞強也别太難過了,有事及時跟哥說。”
俞鳴章那句我想去找你始終沒說出口,他想了想,覺得這可能不是一個正常人的操作。外婆去世了,他居然都不想回去看一眼。
前座的司機高聲問了句:“小夥子,那走了啊?”
“師傅,我不走了。”俞鳴章捂着聽筒說。
前排的師傅罵罵咧咧說他浪費時間,一轉頭看着俞鳴章那大高個,還沉着一張臉,也沒再多說了。
“鳴章,你沒事吧?你在哪兒呢?”俞鳴章剛下車,龍禹擔憂的聲音又傳來。
“哥,我沒事,我在家。”俞鳴章話音剛落,旁邊又響起一陣喇叭聲,他又捂着聽筒補充道,“在街上,我馬上就去醫院。”
“我媽也去,哥,沒事兒。”
龍禹又安撫了他幾句,說吳老師年紀也大了,人都是要走的;她神志早就不清楚了,可能也是一種解脫之類的;總之就是希望俞鳴章不要過于難受,俞鳴章那顆平靜的心有了點負罪感。
俞鳴章也不催他,等他說完,才揣好手機,轉了一圈,又回到高鐵站的入口,買了最近一班的車票。
車站吃的很少,他随便點了個麥當勞的套餐,面無表情地咬下一塊油膩的雞腿吃掉,直到一個小時後又檢票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