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章?”
“你怎麼樣?”龍禹的聲音有點顫抖。
俞鳴章一轉頭,龍禹在他懷裡僵直着身體,琥珀色的眼睛充滿了恐懼,眉頭處也皺了起來。
他心裡莫名湧上一點離經叛道的愉悅感,那愉悅感戰勝了疼痛,他活動了下肩膀,牽扯着疼痛的感覺還是很明顯,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他忍住了想嘶一聲然後哄騙更多關心的欲/望,說:“哥,我沒事。”
龍禹拉着俞鳴章把人按在椅子上,“我看看。”
說着就動手撩起俞鳴章的衣服。
俞鳴章也就乖乖地任他動作。
衣服還是完好的,但俞鳴章的背上紅了很大一塊,邊角處兩道尖銳的傷痕,出了血,估計是那個儀器的角劃傷的。
龍禹把他的衣服放下來,氣得上頭,一手扣在牛仔褲的腰上,前後走了幾步,沉默着不說話。
俞鳴章又擡頭看他:“我真沒事。”
“我帶你去醫院。”
楓楊大學本來有自己的附屬醫院,龍禹帶上他去檢查了一番,醫生說看着吓人,但隻是皮外傷,龍禹才放心一點。他們拿了點藥又回到實驗室,他讓俞鳴章坐到椅子上休息,自己站在一邊打電話。
學習區還是走的時候那個樣子,被砸壞了的儀器落在地上,零碎的小零件和外殼散了一地,偶有進出的學生看到一地狼藉,驚呼到:“這誰砸的?活膩了吧。”
龍禹很冷淡地對手機說了幾句快來處理就挂了電話。
俞鳴章問:“哥,你跟誰打電話啊?”
龍禹臉黑得不行,“髒東西。”
不一會兒,那個黑T男就跑來了,他一進學習區,看着地面都愣了,暴怒道:“怎麼回事?怎麼會掉下來了?”
龍禹和俞鳴章一個站着,一個坐着,冷冷地看着他。
黑T男彎腰扶起那個儀器,發現很多表面的很多按鈕都被砸飛了出來,更遑論這是個精細儀器,裡面的結構損壞更加嚴重。
這時候,下午上班剛到崗的管理老師也來了,“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突然就告訴我儀器壞了。”黑T男指着地面說,随後又大聲問在場的人,“這誰弄的?”
管理老師說:“誰跟你打的電話?”
黑T男這才反應過來,喃喃說道“龍禹”,看着龍禹正在一邊的桌子上坐着,着急忙慌地叫着,“龍禹,是你給我打的電話,你說你看到誰做的了嗎?”
“沒誰給你弄的,這是從你的櫃子裡掉下來的。” 龍禹沉沉地說,“掉下來還砸到我弟弟身上。”
黑T男絲毫沒有管那句砸到人,隻是一個勁兒地否認:“沒人碰怎麼可能會自己掉下來?我在這兒待了一個小時它怎麼不掉?”
他拼命地撇清自己的關系,力圖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砸到你弟,怎麼沒有砸到别人?”
說到這裡,他看着坐在一旁的俞鳴章,突然間靈機一動,仿佛一切都有了解答,“我今天早上就看到他了,他不是我們實驗室的人吧?他是哪個學校的?龍禹,你私自帶些不三不四的人進學校就算了,還帶着進入我們實驗室,現在損壞了我剛買的儀器。”
老師也跟着過來,問道:“同學,你碰過他的東西嗎?”
俞鳴章看了眼龍禹,見龍禹神色不太好,他也冷着臉沖老師搖搖頭。
“你别是私自進了實驗室闖禍了根本不敢承認?”黑T男幾乎就要指在他們的鼻子上。
龍禹被吵得有點煩,他又沒有把俞鳴章帶進裡面的實驗室,經常有同學做實驗,也讓自己的對象在外面等着的。
他不是為這個煩躁,本來是抱着讓俞鳴章過來玩幾天的心态來的,結果自己臨時接到實驗任務,讓人在外面等了一個上午,現在受傷了,還别人指着鼻子罵。
于是有點疲憊地說:“老師,我弟弟沒動過,查監控吧。”
“對,都别吵了,監控是不會說謊的。”管理老師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跟監控室約好時間。
幾人風風火火地往那邊走,保安很快給他們找到了對應區段的監控。
一個管理老師和三個人圍着那台電腦,監控沒有聲音,加速的畫面顯示,龍禹正在水池旁邊洗手,俞鳴章盯着他的手指跟他說話,一會兒又盯着他的臉;随即,他們斜上方那個櫃子的底闆開裂,但在畫面上隻是一點小小的光影變化,當時在場的兩個人都沒有察覺到;随即,那塊底闆斷開掉下,銀色的儀器也跟着掉落,看着即将砸到龍禹的肩膀上,也可能是頭上;一旁的俞鳴章立即往前沖護住龍禹的肩膀,畫面上看着就是把他抱住了。
随後儀器邊在他的身上滾了一道随後掉落到地上。
答案很明顯了,沒人碰那個東西,是儲物櫃承受不住它的重量了終于從上面掉落下來。
管理老師冷冷地看了黑T男一眼,“說了多少次,外面的儲物櫃裡不能放重物,自己想好怎麼跟你老師交代。”
黑T男冷汗漣漣地道歉,但看起來根本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龍禹不想考慮他接不接受,“周子鑫,我弟弟醫藥費的賬單等會兒發給你。”
說完,他拉着俞鳴章的手腕走了。
監控室距校門口的距離很遠,龍禹一路拉着弟弟的手腕跨過青石闆路,走過垂着柳條的湖邊,氣勢洶洶地像在競走一樣。
俞鳴不愛關注别人的看法,但當龍禹拉着他的手像是中邪一樣暴走時,簌簌地風從耳邊劃過,别人的注目禮也都成了他的享受;而身上的傷口仿佛成了他的勳章。
他沒享受多久,因為龍禹的狀态有點奇怪。
他捏住龍禹的手腕輕輕拽了一把,喊了聲:“哥。”
沒反應。
他又叫了句:“龍禹。”
龍禹停住了。
俞鳴章盯着他的後腦勺看了一會兒,問道:“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