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禹從醫院回來,就一直愁得頭疼,跟父母那裡尚且能艱難開口,但是實在不知道怎麼跟俞鳴章說他們即将要隔着太平洋談異國戀的噩耗。
他休學之後就沒再去過學校,有時候往學院的門口一站,會想起完成大半的試驗,覺得分外可惜。後面他就索性不去了,隻在家裡看幾本閑書,偶爾也去他爸媽那兒串門——他爸爸的情況穩定下來了,夫妻兩已經看好了南方的房子,準備等龍禹離開就搬去溫暖點的地方。
今天書桌上擺了薄薄一本書,他卻一點也看不進去,一直在想着俞獻的話,想其實是不是有一個折中的辦法,俞鳴章不用回家生孩子,也能逃過那位大佬和俞獻的聯合圍剿,好好幹自己的事業。
他的弟弟打小就是要高飛的雄鷹,不應該讓這些事情攔住;也是擰不過彎的鋼鐵,自己想不清楚,誰也不敢押着他逼他低頭。
龍禹的思維蔓延,不知怎地忽然想到,好像唯一的解法,就是讓俞鳴章自然而然地把他忘了。
這個想法讓他的心口抽疼了一下,就在這時,他聽到俞鳴章在門口叫“哥”。
“诶。”龍禹笑着答應,把隻翻了幾頁的書收回書架。
俞鳴章剛放學,他把書包往門口的櫃子上一丢,幾步走到椅子後面,弓着腰,臉不停地往人脖子上蹭,“哥,上次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自從他們有過親密接觸後,俞鳴章就老愛這樣,連體嬰一樣抱在龍禹身後。
“過幾天才有結果。”龍禹笑了笑,一手往背後伸,想把人往身前攬。
“這次又查什麼?”
“抗體。”
“是不是查完你就要走了啊?”後面的聲音悶悶的。
“如果結果沒問題的話——”龍禹話說到一半,忽地轉過去,問他,“你知道了?“
“嗯,我媽說的。“俞鳴章捏着他的肩膀,有點幽怨地問,“我不問你的話,你打算什麼時候說?”
說完,便低頭啃咬在他的鎖骨上,可能真的使了力氣,隔着衛衣都感覺到了疼痛。
龍禹自覺對不起人,也便由着他咬,但好歹是過了斟酌言語跟俞鳴章開口的這一關,他心裡那塊大石終于落下,隻餘下對俞小狗的心疼。
俞小狗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衛衣帶子給他解開了,忽地一口咬上他脖子和肩膀之間的那點點肉,很像小時候閑得無聊去逗螞蟻玩,被夾了一口,指尖泛起尖銳的疼痛,隻得趕緊甩開。
但是他不敢甩開俞鳴章,隻得忍着痛,偏頭安撫人說:“寶貝兒,到時候請假陪哥一起去M國啊,不要心疼這幾天學習時間。”
俞鳴章不太高興,沒有理他。
龍禹不擔心他不陪自己過去,比較擔心他難過又不說,于是先發制人地嚎起來,“我真可憐啊,剛談上戀愛就要異地戀了。”
俞鳴章擡起眼看他,有點瞪人的意味,“你多假啊,我看你根本沒有舍不得我。”
“我有啊,但哥這不是沒辦法嘛。”龍禹反手摸了摸他的頭發,讨好地笑了笑。
俞鳴章便不再說話了,又埋頭繼續咬人玩兒,龍禹感到輕松的同時,又心疼他一個人把這件事消化好,便不敢作聲,一手捏着大腿,任由他咬。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龍禹覺得他已經隔着休閑褲把大腿掐起了指甲印,他忽地想起了小孩兒父母的話,試探着問:“小鳥兒,你最近跟你爸媽商量好回去的事了沒?”
“他們讓你問的?”
“不是。”龍禹挨了好幾口,還是覺得有點疼,他反手捏住俞鳴章的下巴,笑着說,“你還記得哥跟你說的嗎?要想做好的東西,是很需要這個的。”
他伸出拇指和食指在俞鳴章眼前搓了搓。
“随緣吧。”俞鳴章回答得含混不清,隻是拉過他的手指親了親,冷哼了一聲,道:“談不攏我就不回去,沒有他們我就什麼都做不了了嗎?”
龍禹“唉”了一聲,“不是說你能力的問題,有時候跟個人能力沒什麼關系,我們實驗室就是這樣,大家再怎麼努力也隻能做到這個程度,再提升也隻能花大錢優化資源了。”
俞鳴章說:“哥,你不用擔憂那麼長遠的問題。”
也不知道俞鳴章是沒想清楚還是不在意,好像談論未來還沒有把玩他的手指有意思。
龍禹沒了法子,心想:你就是太不擔心了;頭鐵得慌,什麼舉報信都敢寫。
一想到那封舉報信,龍禹就連腦仁都疼起來,仿佛立即就能看到俞鳴章因為這個而寸步難行的未來,又聯想起俞獻說的:不健康的人格,不能獨立行走,一切以你為先……
他又問到:“你要回去看吳老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