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頓住腳步,她回頭看向封澤,後者神情如常,落後她兩步,她一停,他腳步虛浮了半步,也停了。
長睫微垂,涼涼的目光落在她面上,好像被酒精沖散了許多冷意。
今天的封澤,比以往任何一天,都顯得溫柔。
無論是在白天的攝影棚,還是酒醉的現在。
真的是極近的社交距離了。
封澤先前站在陽台當風口,身上的酒氣被風稀釋,所以林瑜才對他醉了這件事表示不可置信。現在他走進來,那酒氣濃烈,林瑜的不可置信又轉變成了佩服。
竟然喝得這麼多,還能保持一定的清醒,隻是反應遲鈍了一些。
林瑜對上他的眼睛,心猛地快了幾分。
卻仍舊惦記着方才聽到的悶哼,問道:“封總監,你沒有哪裡不舒服?”
封澤道:“沒有。”
她這才移開視線,若無其事地扭過頭去。
至于那道悶哼,她想或許是她幻聽了。
可快走到包廂門口時,林瑜又聽到了那道聲音。
痛苦,隐忍。
她相信這絕對不是幻聽。
林瑜回頭,落進眼底的是滿頭大汗臉色蒼白的封澤。
她瞳孔一縮,剛要出聲,封澤仿佛察覺到什麼,食指貼在唇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的神情很冷,示意她不要亂喊。
再有幾步就是她們的包廂,封澤不想驚動旁人。
林瑜立刻心領神會地點頭,上前半步,壓低聲音說:“封總監,你哪裡不舒服?”
下一刻,肩膀驟然一沉。
鋪天蓋地的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林瑜一下沒穩住身形,跌靠在走廊的牆面上,混亂的腳步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封澤搭着她的肩膀,她大腦空白,睜着圓圓的眼睛,隻看到封澤垂下來的烏黑的發旋,和耳邊明顯急促異樣的呼吸。
林瑜急得不行,眼圈瞬間就紅了,抓着他的手臂:“你說話呀!!”
“喝多了傷胃了。”
耳畔,是他輕啞的嗓音,滾燙的氣息灑在她的側臉,“藥在車裡。”
林瑜身上的重量一空,她偏頭一看,封澤擡手撐住牆壁,兩個呼吸間,隻聽一道清脆的聲響,林瑜的手心被塞進了一串車鑰匙。
指尖相觸的那一瞬間,彼此都汗津津的冷冰冰的,分不清是誰。
“帶我過去。”他最後說。
林瑜顧不得其他,攥着鑰匙就扶着他往電梯裡走。
好歹封澤還有些力氣,隻微微搭着她的手臂,林瑜慌忙按下負一樓的樓層,來到地下車庫,視線一下子變得昏暗。
封澤的私車還好,她認識。但偏偏今天江之開來的是商務車。
她像個無頭蒼蠅一樣茫然,好不容易通過封澤的提示找到那輛,連忙解鎖開車門,把封澤塞進去休息。
林瑜翻箱倒櫃地一通找,把藥遞給封澤的時候,林瑜才發現自己整個人手都在抖,他盯着她顫抖的指尖,片刻把藥接過。
她又焦急地擰開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剛要給他,就看到封澤已經面無表情地将藥放進了嘴裡,咽了下去。
封澤閉着眼睛,西裝外套被他解開,裡頭的襯衫因為動作産生了幾分褶皺。
他說:“坐吧,休息會兒。”
指腹抹去眼角旁的汗水,聽到他的聲音平靜下來,林瑜才覺得七上八下的心情穩定了些,如釋重負地把心放到了肚子裡。
坐在一邊,這會林瑜反而覺得口幹舌燥了,握着打開的礦泉水瓶喝了好幾口。
沉默裡,一串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林瑜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不是她的。
封澤睜開眼,抽出手機看了眼來電,扔給林瑜,讓她接。
林瑜捧着他的手機,隻見上面來電人顯示是江之,封澤又閉上眼睛,交代她:“說實話就行。”
林瑜“哦”了一聲,接起來,開免提。
江之焦急的聲音傳來:“封總監,您在哪兒?祝總醉得不省人事,卡蘭的人已經把他帶回去了,咱們是不是也該走了?”
林瑜瞥了眼封澤,清了清嗓子。
聽出來聲線明顯不對,江之聲音一頓,還以為自己打錯了。
“江助理,封總監他身體不适,在車裡休息。”
江之愣了愣,忙不疊回答:“噢噢噢,這樣啊。”
一會兒又問:“你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