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的和工作不一樣，在裴亦舟這兒，能不踩雷就盡量不冒險嘗試新品。

程漾也沒強求，點點頭收回了手：“好吧，那我自己吃好了。”

還沒送到嘴邊，被人叫住了：“等會兒。”

裴亦舟有點放不下面子地看過去，問她：“……苦不苦？”

知道他喜歡甜的，程漾立即搖頭：“不苦！”

裴亦舟噢了一聲，彎腰湊過去咬了下。

臉頰碰到手背的那一刻，酥酥麻麻的感覺立即從皮膚傳開。

程漾沒躲開，後知後覺他的臉很冰涼很舒服。

裴亦舟沒這麼好受，剛咬下折耳根，嗓子就被一股莫名的濕漉漉且怪異的味道占據。

就像是喝了一口海水，還是最底下的那種。

這東西就像是大衆點評的一樣，喜歡的人吃什麼都得加點，不好這口的聞着味都得避着走，裴亦舟在今天确認了他是後者。

這邊還沒回味過來，對面的人就忍不住笑出了聲，擡眸一看，程漾臉頰上的梨渦也跟着浮現。

灌了半杯水，那點味道勉強被壓下去，裴亦舟挑了下眉，看她：“可以，故意的是吧？”

語氣逐漸危險，程漾立刻收了回來，搖頭跟撥浪鼓似的，忍着笑一臉正直：“沒，我保證，我發誓。”

她趕緊道：“我有事想和你說。”

知道她在轉移話題，裴亦舟也沒打算揭穿，擡了下下巴：“行，說來聽聽。”

程漾扯過來一張紙，用飯館裡點單用的鉛筆，在紙上寫下了幾行簡單的符号。

“你見過這個嗎？”

“見過差不多的吧。”裴亦舟簡單掃了一下，問：“你寫的代碼？格式用語有點奇怪。”

程漾：“……”忘了這茬了。

不過想了下，程漾又覺得他的聯想不是沒有道理：“不是，如果我會寫代碼就好了。這個是做口譯會用到的，把語言轉化成符号，幫助速記。每個譯員的都不一定統一，就像這個，有點像L的就代表着将來的意思，因為時間軸上它是向未來延伸的嘛，我平常是這麼用的。”

裴亦舟點點頭：“所以這裡寫的是什麼意思？”

程漾摸了下鼻尖：“這個不重要，你看這裡正好放國際新聞呢，我給你展示一下别的速記怎麼樣？”

越是不想讓人知道的，越容易勾人好奇。

裴亦舟沒答應，指尖壓在紙上，語調懶散，帶着點尾音：“不怎麼樣，我要知道這個。”

這下解釋不清了，正好服務員過來上菜，程漾趕緊找了個借口：“我餓了，快吃飯吧，等下再說可以嗎？”

她皺着眉捂了下肚子，裴亦舟松了手，把她喜歡的那幾樣菜放她面前去了。

“行，等你吃完。”臉上卻仿佛寫着“我倒要看看你能怎麼說”幾個字。

不過好在如了程漾的願，一直到吃完了裴亦舟都沒再提起這事。

結束後走在街上，這時夜幕已經降臨，遠方彎月像是立在高樓大廈的頂上，天空從邊緣的淺藍逐漸過渡到蔚藍色。

路燈亮起，人行道上樹影綽綽，晚上溫度降低，不乏有飯後出來散步的人。

“你……”

程漾剛開了個頭，裴亦舟的手機就來了電話。

他也沒避開，就這麼站在她身邊接了。

幾句下來，程漾大概聽出是他的父親找他有事。

挂了電話，裴亦舟低下頭來問她：“剛剛要說什麼？”

“沒什麼。”程漾擺了擺手，“你有事的話就去忙吧，我就從這裡回家好了。”

裴亦舟沒糾結，看了她一眼，道：“那我走了？”

程漾笑了笑：“嗯，拜拜。”

或許是晚上總是更容易勾起人的情緒，程漾看着裴亦舟往相反的方向走，心裡緩慢而深刻地生出一種莫名的滋味。

就像是喝了一杯酸的青檸氣泡水，可以解渴，但是不甜，還有點澀。

但是就算她不想别人走又有什麼辦法呢？

她們都不是小孩，都有自己需要去做的事。

每次見面都隻能交給時間，交給機遇。

那就希望下次見面快點來吧。

程漾這麼想着，也這麼期待着。

但沒想到下一秒，就看見裴亦舟忽地轉身，幾步路又朝她大步走了回來。

幾分鐘後，停在她面前，問：“還有要說的沒？”

“應該……沒有了吧。”

其實有。

但程漾不知道怎麼開口說。

有的事就算她說了也沒有用。

裴亦舟直直地看着她：“行，那我有。”

“從這裡回你家要多久？”

程漾下意識回答：“半小時吧。”

裴亦舟點點頭：“那半小時後發條消息過來，什麼都行，讓我知道你到家了。另外，這邊不方便打車，如果你要逛，也盡量在九點之前回去，注意點安全，到家了以後想聊視頻看貓，直接打，我什麼時候都有空，明白嗎？”

程漾被他一連串話說得有點懵，但莫名全都記了下來，然後看着他不自覺地問出口：“那能聊天麼？”

聽到想要的答案，裴亦舟松了口氣，道：“隻要你想，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