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小區門口，程漾從車上下來，裴亦舟跟在她後面。

雨後洗刷的柏油路已經煥然一新，日光普照，兩道的樹影随風晃動。

“你去公司吧，我進去了。”程漾晃了晃他們倆牽着的手。

“不用我去？”

裴亦舟見過兩次她爺爺，自覺挺好說話，但還是認為有必要解釋一下，他沒帶程漾去什麼亂七八糟的地方。

程漾不知道他對爺爺存在誤解，實話實說：“你去家裡的跌打損傷藥可能就用的上了。”

裴亦舟：“？”

“為什麼？”

他應該沒做什麼太過分的事？

程漾沒法說清楚：“總之不用啦，爺爺頂多說我兩句，奶奶還會幫我呢。”

程祈允傳遞情報向來會誇張一些，她也沒放在心上。

以前上學時和遊佳夜不歸宿，忘記打報告了，爺爺臉上不高興，但也隻會念叨幾句兩個女孩子大半夜的出去不好，玩也要有個度等等。

後來她們再出去，隻要提前說了時間和地點，爺爺便不會打擾。

他不是什麼要求苛刻的家長，更多的是擔心程漾的安全。

現在也差不多，老爺子是不樂意她交男朋友，覺得她年紀還小，沒必要着急，然而在程漾說了找的是自己很喜歡的人之後，老爺子也就沒管那麼多了，偶爾還會過問兩句裴亦舟的情況。

不過都是旁敲側擊地問。

比如奶奶說起誰家的女兒找了個比自己還瘦小的，被爸媽說了一頓，爺爺抿一口茶，不經意似的道：“那個誰，多高？”

頂着全家人的目光，程漾也不好意思起來：“187，比我高差不多20公分。”

爺爺滿意了些：“哦，外形不重要，也不能決定什麼，主要還是看人。”

程漾：“……”

又一次，老爺子聽到公園裡一起下棋的老夥伴孫女的故事，說是跟個三十歲離過婚帶兩娃的無業遊民私奔了，把家裡人急得不行，他面色凝重，看着程漾，還沒開口。

程漾自動彙報：“他還在讀研，馬上畢業了，有工作，沒談過。”

爺爺哼了一聲：“你說這麼多幹嗎？我又不感興趣。”

程漾：“……”

幾次下來，老爺子對裴亦舟有了個大概印象，有時看到程漾在和他打電話還會出去散步，免得她遮遮掩掩的。

如果程漾有意躲着他去視頻，老爺子還會吹胡子瞪眼：“我是會把他吃了還是煮了？”

程漾也不好說他們沒法當着長輩的面聊一些話，隻能乖乖應下，然後睡覺前回到了卧室再撥一個過去。

“所以不會有什麼的，放心吧。”程漾踮腳親了親他。

說就說，親他做什麼？

“……噢。”裴亦舟就吃這一套，沒辦法再說别的，隻能應了一聲，點頭：“有事給我發消息。”

程漾點點頭：“知道啦。”

她準備離開，剛邁出一步，又被人叫住：“等下。”

“嗯？”

裴亦舟從車上拿了一個紙袋給她。

打開一看，裡面裝着滿滿當當的歐包司康之類的甜品，紙帶上的logo程漾再熟悉不過，就是程祈允哭着說又貴又難買的那家。

因為突然被召回家，程漾早餐都沒吃盡興。現在看到自己愛吃的，眼睛登時一亮：“怎麼買了這麼多？你早上去買的？”

“昂，你和……”裴亦舟咳了下，“你和弟弟不是說喜歡？”

程漾沒注意到他把前面的所屬名詞給省略了：“喜歡呀，但不是說很難買麼？”

裴亦舟沒把早上擠在人堆裡，和一群上早八的學弟學妹排隊的事和她說，隻道：“不算太難。”

怕她再問下去，裴亦舟先告别：“走了。”

“晚上來接你。”

看着車離去，程漾這才轉身進小區。

從側邊的小門過去，保安室的大爺先從窗口探出腦袋和她打了聲招呼：“老程家孫女，回家呢。”

光顧着想事情，她也沒注意，這下擡頭望去，對着人笑了笑：“嗯，爺爺您吃早餐了麼？”

“吃了，都這個點了，能不吃？”大爺也跟着笑。

“那您要吃點面包嗎？”程漾揚了揚手中的紙袋。

大爺沒拒絕，程漾讓他自己挑了幾個。

“挺貴的吧？長得不像是超市裡賣的。”大爺咬了一口，豎起大拇指，言簡意赅：“好吃。”

就着歐包喝茶，大爺沒忘記盤點正事：“剛剛那個是你男朋友？”

程漾愣了下，點了點頭。

以為是人看到了剛才的場面，頓時又有點局促起來。

但大爺可沒覺得有什麼，當即用扇子拍了下窗沿，像是猜對了什麼大事一樣，欣喜溢于言表：“看吧，我早和你爺爺說了，他不信。那小夥子還幫我修過手機呢，人不錯，長得也好看。”

程漾并不知道大爺口中的修手機就是幫他開個移動數據。

“您認識他？”她更意外這點。

“那可不，就幾個月前，當時他也就開這個車，停這門口。我問他是不是等女朋友，他還說不是，就等朋友拿身份證。後來我一猜，他肯定就是來找你的，等了個把小時，你才出來。”

大爺整日坐在保安室裡沒事做，偶爾無意間看到小年輕背着家長約個會什麼的，還覺得怪有意思。

不過那時他們确實還沒什麼關系，朋友都不能算是。

按照裴亦舟的性格，程漾覺得那次八成也是李雲霁讓他來接自己的。

但，居然等了那麼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