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度正好,程漾一側頭就可以碰到他的臉。
想是這麼想,她也這麼做了,踮腳親了下他的嘴角。
裴亦舟還說着話呢,猝不及防被人親了下,愣了會兒,反應過來後笑了下,問她:“就這麼喜歡偷襲?”
“嗯!”程漾直接承認,“不可以麼?”
她就喜歡看裴亦舟被她親了之後,耳朵都紅了,心裡爽但臉上又不表現出來的模樣。
“可以。”
裴亦舟拿她沒辦法,單手摸着她的脖頸,接了個吻才松開。
然而經曆過更親密的,這點也就顯得不那麼管用了。
不過好在裴亦舟還記着這是在外面,淺嘗辄止了下就挺理智地松手,改成了搭住了她的肩膀。
兩人邊散步似的往車庫走邊說話。
“等了挺久?”
“就幾分鐘,我剛剛在和佳佳吃飯。她剛回去了,我就在這裡等你。”
裴亦舟點了下頭,又問:“吃的什麼?”
“那邊那家西餐,味道還不錯,飲品還可以外帶。”
程漾停了下,從手上提着的袋子裡拿出打包好的一杯,插了吸管進去:“我喝的這個,還挺好喝的,你嘗嘗。”
白色的磨砂塑料杯,裡面藍白分層,上面還放了幾塊冰塊,像是海水與浪花的碰撞。
裴亦舟低頭湊過去喝了一口,味道挺特别,沒等程漾問,他先說了:“冰的?”
程漾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摸了下鼻尖,有些心虛地說:“我之前喝的沒放冰塊。”
隻是這樣的飲品不是冷的就不好喝了,所以雖然沒加冰塊,但她還是喝的冷的。
生理期這東西就喜歡折騰人,明明不能,但卻讓人在這時會更偏好冷的、辣的。
裴亦舟沒讓她拿了,沒幾下就喝完了,省得邊上的人時不時看向他,心裡止不住地惦記。
程漾自覺加冰的肯定更好,可憐兮兮地問:“好喝麼?”
裴亦舟看了她一眼,勾了下嘴角,挺随意地回答:“挺好喝。”
程漾:“……”
故意的!
明明之前都不會給這麼肯定的回答!
“冷的過幾天再喝,想的話今天帶你去喝别的,行麼?”
程漾自知理虧:“……哦。”
她沒進車庫,望着人走進去後,站在寬闊的馬路邊徘徊。
旁邊就是綠化帶,裡面種着不知名的小花,剛想彎下腰仔細看看是什麼品種,動作之間,一沒注意,手機從包裡掉了出來。
程漾:“!”
眼看着就要落到地上了,反應過來去夠,邊上伸出來一隻手搶先接住了。
程漾松了口氣。
側頭看過去,許歸遲就站在她旁邊。
一身白t和米色的休閑褲,金絲邊的眼鏡架在鼻梁上,氣質仍和在醫院穿着白大褂一樣溫和。
“哥?”程漾驚訝了下。
許歸遲把手機遞給她,笑了笑,說:“還和小時候一樣,喜歡花花草草,到處找,不過也要小心點。”
程漾不好意思地接過來,乖乖巧巧地點了頭,說:“謝謝哥。”
搬家以後,她其實挺少在醫院以外的場景碰到許歸遲,偶爾聊天也是講起兩個人家裡的事。
眼下這種場景遇見,程漾還覺得稀奇,禮貌問:“你是來這邊吃飯的麼?”
許歸遲準備搖頭,想到剛看到她和另一個男生在一起的場景後,又決心應了下來:“嗯,聽說這邊好吃的多,偶爾也嘴饞,就過來試試。”
程漾更加好奇了:“歸遲哥你也會想這樣?”
在她印象中,許歸遲是标準的好孩子,謙和懂禮,從不忤逆長輩的話,再加上他醫生的身份,就更添了幾分成熟。
許歸遲聽到她的話後挑了下眉:“我在你心裡是什麼樣的?工作忙到不吃飯,還是不會去外面吃?”
程漾連忙擺手:“不是不是。”
她往旁邊看了看,又問:“就你一個人來的嗎?”
許歸遲回應:“不然還有别人?”
出了醫院,程漾在他面前向來沒大沒小,眨了眨眼問:“沒有嫂子什麼的嗎?上次叔叔阿姨還問我你的情況呢。”
許歸遲看着她,眼底閃過瞬間的複雜情緒,但很快就恢複如常,一句“沒有”匆匆帶過,又把話題轉了回來:“别光說我了,你最近身體怎麼樣?”
知道他說的是那一方面,程漾挺認真地回應:“還可以,應該比前段時間好一些。”
“那過幾天來醫院麼?”
程漾想了想,點頭輕聲應下:“嗯,會去的,我已經挂号了。”
又交談了會兒,直到車庫那邊突然閃了下光,一輛卡宴開了出來,許歸遲才告了别離去。
上了車,系好安全帶,程漾往窗外看,剛才的人已經不知道往哪邊走了。
裴亦舟開車帶着她去了A大附近。
在一家挺火的飲品店買了熱飲之後,兩人牽着手在這邊的廣場上閑逛。
程漾其實沒有多想着喝,剛才就和他說說而已,但在見了許歸遲後,一些事湧了上來,她忽地又很想很想和裴亦舟再多待一會兒。
最好就在熱鬧的人群之中。
“裴亦舟。”
她停了下來,心裡的感受很亂。
十分亂。
程漾很輕地說出口:“我有事想和你說。”
裴亦舟看向她,眼神裡閃着光。
他也沒問是什麼事,隻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點頭答道:“嗯,我聽着。”
很短的幾個字,但卻讓程漾鼻尖一酸,眼眶也跟着紅了些。
除了裴亦舟,周圍的人和景都在一瞬間變得模糊,耳邊的聲音消失,程漾有點呼吸不過來。
她開始哽咽起來:“我其實……”
“我其實一直……”
她聽到自己說:“我其實一直在看心理醫生。”
心裡突然傳來很沉悶的一聲響。
程漾沒想到有天她會把這件事說出來。
也沒想到會選在一個很平凡、很普通的晚上。
還是和她決定要一直在一起的人。
但很奇怪,痛苦和壓抑并沒有像往常一樣跟上來,她看着裴亦舟,居然會覺得——
很安全。
很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