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後，兩人隔着一點點的距離，鼻尖相碰，看着彼此。

光影從他們中間穿過，落在襯衫和裙擺的交界處。

程漾望着他笑了，眉眼微彎，眼眸亮晶晶的，像是小貓在看自己心愛的寶貝一樣。

裴亦舟沒忍住又低頭咬了下她的嘴唇，挺用力的，仿佛要在她那留下自己的痕迹一般。

姿勢不方便，他攬着程漾的腰，直接把人抱着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白色的裙擺自然垂下，蓋住了黑色的西褲。

親密接觸是會上瘾的。

尤其建立在心理喜歡的基礎上。

黏糊地擦完了藥，裴亦舟忽地想起來一小時前還和人約定了事。

他下去把棉簽丢進了垃圾桶，文母這時正好從醫院出來。

他看了下門口那邊，又轉而望向程漾。

還沒開口，程漾抿了抿發紅的唇，向他招了招手，乖乖道：“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目光往下瞥了眼她的膝蓋，确認沒什麼事後，裴亦舟朝那邊走去。

文母站在門口，老早就瞧見了在車裡貼在一起的兩人。

一個明媚自信，一個清冷矜貴。

确實很般配。

也不得不感慨，男孩子對心上人的眼神也确實很輕易就能看出來。

不過小輩的私事，她也沒有過問的習慣，等裴亦舟過來了，便直接了當進入主題，笑呵呵地說：“和女朋友聊完了，現在可以說是什麼事吧？”

估摸着是剛才被看見了，裴亦舟有點不好意思，但又不自覺地笑了下。

他往車那邊看了看，确認人還在那，才回應道：“我想問您，李叔叔以前是和我媽認識麼？”

他的話一說出口，文母立即張了下嘴，像是有很多話要說，但最後又變成一句：“我沒想到你會問我這個。”

她知道母親去世的事情對裴亦舟的打擊很大，一直也沒主動在孩子面前提過。

但沒想到裴亦舟現在已經坦然地接受了這件事，可以很平常地說出口了。

她不知道是什麼促使了他的改變，隻本能地感到高興。

“你問的是李行時？”

“嗯。”

文母想了想，緩緩道：“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其實原本也沒有計較的必要，隻是你爸那邊好像一直過意不去。”

裴亦舟不清楚這和他爸有什麼關系。

商圈裡，裴沉和李行時也算得上是企業夥伴，兩家集團也有很多交叉合作業務。

裴沉還會主動讓他去跟這些早在市場裡站穩腳跟的前輩交流。

在裴亦舟看來，他們倆之間的關系說不上太好，但也絕對不差。

“簡單點說，你媽媽和李行時從小是一起長大的，老一輩呢，也開玩笑訂過娃娃親，不過雙方都沒有感覺，隻是朋友，就像我和他們倆的關系一樣，很純粹。後來知蕙遇到你爸，才開始懂愛情，義無反顧地嫁給了他，放棄……”

文母說到這裡，很快又停了下來，把即将脫口而出的話收了回去。

或許想到了已亡的故友，内心波動起伏，她深吸了一口氣，轉而道：“你媽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對她了解還挺多的，所以也希望你能勸勸你爸，放下一些心結。”

“知蕙心裡從始至終都隻有他一個人，再無别人。”

她說得很委婉，但裴亦舟能聽出來是什麼意思，隻是隐約又覺得有點模糊。

等文母離開，他在原地站了會兒，把那些話再次過了一遍。

上了車後，裴亦舟坐上駕駛位，他沒隐瞞，把剛才的對話告訴了程漾。

程漾也和他講了今天的事。

平靜地聊了一路，分析問題，一直到小區門口，兩個人才想起眼下的事情來。

因為程漾要回家和爺爺奶奶一起吃飯，所以盡管裴亦舟心裡不怎麼想分開，也還是把她送了回來。

進了小區，站在家外面，裴亦舟問她：“我在這等你？”

他的意思是等程漾吃完了，兩個人再出去轉轉。

程漾關心的卻是别的：“你不是還沒吃晚飯麼？”

“昂。”知道她想做什麼，裴亦舟又補了句：“還好，不是很餓。”

“真的嗎？”

程漾直勾勾地看着他，扣着他的手問。

裴亦舟瞬間沒那麼堅定了：“……嗯。”

他還不知道自己在程漾的爺爺奶奶那是什麼形象，但如果連飯都不讓她回家吃，那肯定是會留下不怎麼好的印象。

這麼一想，心裡又堅定了點。

不過他還沒開口，程漾先問了他：“你不想和我一起回家吃嗎？”

哭過不久的原因，聲音還是軟的。

裴亦舟擡手撥了撥她耳側的碎發，垂着眼眸和她對視。

喉結滾了滾，他回答：“不是不想。”

“那是什麼？”

正打算解釋，房屋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瞥見是誰，裴亦舟被搞得緊張起來，迅速收回了手，咳了下，規矩起來打招呼：“爺爺好。”

恭恭敬敬，沒有半點不禮貌的地方。

老爺子看了他一眼，略微點頭算是應下了，又擡了擡下巴看向程漾：“站外面做什麼？不進來了？”

說完就進屋了，也沒了後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