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談姝來家裡做客。

吃完飯後程漾打算和姐姐一塊拼樂高，結果在把東西從櫃子裡拿出來時，忽地瞥到了放在旁邊的筆。

一隻很普通的黑色水性筆，淡綠色的外殼上印着小狗。

這不會是裴亦舟買的，但程漾總覺得有點眼熟。

她好奇地拿起來看，正好裴亦舟也到房間裡來拿東西，看到她臉上的疑惑的表情，下意識地回她說：“這隻筆是你的。”

“我的嗎？什麼時候買的？”

程漾一時間沒記起來。

裴亦舟順着她的問題答下去：“高中吧，當時你和姐姐去一起表白，這支筆不是就放在情書上？”

被他一提醒，程漾立刻記了起來。

當時陪姐姐去和李雲霁表白時，她把情書放在窗台上，怕風吹走，程漾就從口袋裡拿了隻筆壓着。

隻是

——“你怎麼知道我和姐姐一起去的？”

程漾突然想起這件事來。

幾秒後，她和裴亦舟對視着。

程漾很快反應過來，問：“你該不會一直記得我們之前見過面吧？”

-

高中時裴亦舟和李雲霁是一起住的。

不過因為兩人不在一個學校，而裴亦舟也隻有放長假了才回去，所以其實平日裡他們也沒多少交流。

放暑假那段時間，是他在家裡待的最久的，因此偶爾也能碰到找上門來和他哥表白的女生。

但裴亦舟對她們基本上都沒什麼印象。

因為李雲霁往往和對方說不上兩句話就會委婉地拒絕了。

女生的情書都還沒來得及遞出去。

唯一一次例外，就是程漾來的那次。

剛好當天李雲霁出去了，裴亦舟坐在書房裡吹着空調寫作業。

他剛刷完一套題，後仰靠着椅子閉上眼準備休息會兒，就聽到窗外有人在說話。

本來以為是路過的學生，但幾分鐘後發現聲音一直沒小。

裴亦舟這才起身走到窗邊，往樓下看。

兩個女生。

一個拿着情書，一個手裡拿着雪糕。

裴亦舟把視線落在穿着白裙的女生身上，緊接着又掃過了她手上的雪糕，心裡很快有了定論。

嗯。

應該是過來當氣氛組的。

不過是什麼口味的雪糕？

吃得這麼認真。

很好吃麼？

裴亦舟正打算要不待會兒下樓的時候也買點回來嘗嘗，一道聲音突然傳了過來：“李雲霁，我喜歡你！”

很直白、很熱烈的表白。

然而因為雪糕的事，裴亦舟當時走神了半分鐘，等再次看過去時，樓下隻剩下了吃雪糕的女生。

這次不同的是，她手裡還拿着了那份情書。

所以是她來表白的？

沒等他深入想下去，這個疑惑很快就解開了——裴亦舟看着她把情書仔仔細細地整理好了一遍，才小心地走向他們家，把東西擱在了窗台上。

除此之外，還十分謹慎地用一支筆壓住了。

真的是她。

可能是因為沒吃過的雪糕，也可能是因為她這樣來表白的還是頭一個，總之裴亦舟當時莫名來的點興趣。

在她打算離開時，他不由自主地推開了窗戶。

僅僅是很輕微的聲響，在午後安靜的街道裡也格外突出。

女生在這時擡頭朝他看了過來。

微風吹過她的臉頰，紮着的高馬尾輕輕飄動了下。

或許是透過樹葉間隙的細碎日光落在了她眼裡，所以裴亦舟總覺得她的眼睛裡閃着微光。

好像和其他人很不一樣。

不過是哪不同，裴亦舟也沒給自己時間去感覺。

他打算幫她一把，于是問了名字。

誰知道說完之後，女生似乎沒反應過來，就這麼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走了。

等再次關上了窗戶。

裴亦舟才隐約有一點明白剛剛不一樣的感覺是什麼。

是不想看到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