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做夢,讓沈秋冷想起來一件事,她和樓衍也是自幼相識,不同于杜晚景是沈睿弦的伴讀,樓衍是沈秋冷在街頭同人打架的時候認得的。那時的樓衍還是個打不過别人會哭鼻子的小胖子。
“你還是将軍之子,就這點本事?打個人都打不赢。”
“嗚嗚嗚你笑話我,你為什麼剛才幫我,現在笑話我?”
“怎麼了,本公主想笑你就笑你。你說你父親是大将軍,怎麼你的武功這麼差?”
“我阿爹,我阿爹鎮守北域,怎得不是大将軍?”樓衍吸了吸鼻子,“他常年在北域,根本沒時間教我。”
“那你這樣以後怎麼幫你阿爹守北域啊?”沈秋冷用手上的貓尾草戳了戳樓衍的臉,“要不你拜我為師吧,我教你武功,你看如何?”
樓衍看了看沈秋冷的模樣,“你會什麼武功啊?”
“本公主剛幫你打跑壞人,你就看不起本公主啊?”
樓衍有些着急,“不是的,你這般好看,不像是習武之人......”說完樓衍的臉紅了一大半。
沈秋冷笑嘻嘻,“對呀,我是好看,可誰又說好看的人就不能武功好了?這樣吧,本公主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天後,本公主還在這裡等你。”沈秋冷用貓尾草敲了敲樓衍的腦袋,然後背過身一蹦一跳走了。
“哎,可是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呢!我叫樓衍!”樓衍朝着沈秋冷的背影喊道。
“本公主自是這盛京最好看的昭樂公主!”
而下次兩人再見面,便是十年之後,樓小将軍光臨公主府,說要求娶她。
當初的小胖子如今長成少年将軍,以至于沈秋冷昨天都忘了小時候還見過他。
“公主,皇上宣您進宮。”
沈秋冷輕哼一聲,這個時候宣她入宮,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這是何事。說來也巧,剛還在自己腦海裡的人,馬上就要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沈秋冷喝下最後一口茶,披上阿歡遞過來的雪狐披風,提步走上了轎攆。
公主府離皇宮并不遠,很快沈秋冷就到了大明宮。
“兒臣參見父皇。”
“起來吧,”皇上将手中的奏折合上,“昭樂可知父皇喚你來何事?”
沈秋冷沒看樓衍一眼,帶着點撒嬌得語氣答道,“自是父皇想兒臣了,不是嗎?”
皇帝大笑,卻也沒回答是或者不是,“你如今也不小了,旁家女子及笄就要出嫁了,你現在也是桃李之年了,有沒有什麼心上人?”
“父皇說笑了,兒臣要是有心上人,早就讓他入了公主府,求父皇一道聖旨讓他變成兒臣的驸馬。”
“那你看看,這樓小将軍如何。朕倒是覺得你們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沈秋冷看了眼樓衍,然後扶裙,跪了下來,“兒臣不願。”
皇上一手扶着案台,看着沈秋冷那雙像極了他的眼眸,“不願嗎?”
沈秋冷臉型鼻子和嘴唇,都像極了楚蓉,隻有那雙眼,非常像自己,尤其是眼裡的神韻,藏不住的狠勁。
皇上曾因為這份相像過分偏愛沈秋冷,想過即便她是女子,這東宮也不是不能讓她入住。
可是現在,皇帝老了,他漸漸不愛看這一份狠了。
養心殿的燭火搖曳,龍案上的香爐飄出屢屢白煙。外面的冷風吹着窗戶發出淩冽的聲音,像是要帶來一場暴雪。
沈秋冷也不記得最後在養心殿待了多久,隻感覺出門後非常冷,不自覺緊了緊自己的披風。
“樓小将軍,要不要再來公主府喝喝茶。雖然比不上養心殿,但也絕對不差。”
樓衍偏過頭,看見沈秋冷的發頂,烏黑的秀發盤着,簪滿了華麗精緻的步搖。
“公主剛拒婚,就邀請臣去府上?”
“本宮做事向來這般無厘頭,”沈秋冷繼續走下階梯,“隻是本宮的轎攆不等人,小将軍要不要去還是速做決定。”
樓衍停在原地,看着沈秋冷的背影,想起來十年前那個時候,她也是讓自己做選擇,最後留給了自己一個背影。
“陛下,樓小将軍上了公主府的馬車。”
“嗯。”皇帝頭也沒擡,繼續翻閱着奏折。
“你說說,這鎮北将軍府想要做些什麼?”
“哎呦呦,陛下這是難為老奴了,老奴都快忘了老将軍長什麼模樣了,”洪公公拿起龍案上的墨塊,開始研墨,“隻是北域與西北連得本就近,心連的緊不緊就不知道了。不過連得緊不緊都不要緊,那都是陛下您的北域和西北。”
皇帝瞥了一眼洪公公,“你這老東西。”
洪公公露出讨好的笑容,保持彎腰的狀态繼續研墨。
“朕的昭樂,還是這般由着自己的性子。”
“昭樂公主能如此率真,還是因為陛下您寵她。陛下寵愛公主天下人皆知,就連為杜氏求情陛下您都沒有怪罪于公主...”洪公公手抖了一下,趕緊低頭掌自己的嘴,“老奴說錯話了,老奴說錯話了。”
“你倒是提醒朕了。當年昭樂及笄,朕曾提過招杜晚景為她的驸馬,她也是這般拒絕的幹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