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冷收回手,直接掐滅了還沒燃盡的香,馬車也緩緩停下。
“這三天,你明晚來一趟公主府即可,剩下的日子,盡管去逍遙快活。”
“樓衍,十年前的約定,本宮到了,卻沒看見你。”
“但本宮這次依舊選擇相信你。”
沈秋冷說完這句話,起身下了轎攆。
樓衍掀起簾子,看到的,依舊是沈秋冷的背影。
十年前三天之約,沈秋冷到了,其實樓衍也到了。
在那個小巷子,他們倆一人站在一頭,沈秋冷看着巷子外的大街,樓衍看着巷子那一頭的沈秋冷。
他最終沒有邁出步子,想着自己一定要成為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到時候就能走過這條小巷去見她。
自那天以後,樓衍不再躲着将軍府的師父,不再愛吃甜食,老老實實地每天早起紮馬步。他也多了個小愛好,喜歡偷偷去國子監,看那個皓齒明眸,笑靥如花的沈秋冷。
可兩年後,父親一封信讓他去了北域,再回來已是八年後的現在。
樓衍去公主府聽到沈秋冷對他的冷嘲熱諷,回來後時常在想,是不是當年走過那條巷子,今天就不會是這樣了。
說是為了北域求娶公主,到底還包含了他的私心。
這一刻,沈秋冷也慢慢消失了在他視線盡頭。樓衍沒再多停留,騎上沈秋冷早已為他備好的馬,揚長而去。
至少她現在還需要自己,不是嗎?
沈秋冷回到公主府,進了書房。折騰半天,沈秋冷有點疲憊,但沒什麼胃口吃午飯。
“阿歡,吩咐後廚做些甜點來。”
“是,公主。”
待阿歡出去把門帶上後,沈秋冷翻開一張輿圖,裡面畫着大煜王朝的各處。
皇兄一直沒有消息,北域的消息送不到盛京。而西北和北域到盛京,無論怎麼走,隻要不想繞路,走官道最後都會經過邯州的汾甯、威川、雲岩這三個縣。
沈秋冷鋪平一張宣紙,将這三個縣的名字寫了下來,又把邯州寫在了一旁。
州字最後一筆剛落下,阿歡便敲了門,“公主,奴婢送點心來了。”
“進來吧。”
阿歡端着一盤模樣好看的點心走了進來。
沈秋冷口味挑,公主府上的廚子手藝都是個頂個的好,尤其是做糕點的廚子。這白玉盤内的糕點雕成了各種花的樣子,每朵花的形狀和顔色都是相當符合。
沈秋冷随便拿起了一塊,黃色的,一簇桂花的樣子,她嘗了口,滿口都是桂花香。
“這桂花糕做的不錯。”
阿歡看沈秋冷吃得開心,笑着說:“師傅說天香津裡的桂花還能再開一小陣子,公主不是挺愛吃的嗎,這陣子吩咐他多做是了。”
在建立公主府時,沈秋冷曾要求有小溪環繞。皇帝便命人引入活水做成溪流,流過這府上每一個院子。也正因此公主府中每一處都以“津”相稱。
沈秋冷點點頭,但好像有什麼忽然閃過她的腦海。
“桂花...桂花糕...”沈秋冷又吃了一口,“阿歡,宮裡以前是不是有人會做桂花糕來着。”
“哎,公主忘了嗎?是德妃娘娘,她做的一手好桂花糕,以前經常分給公主您和太子殿下吃。”
是啊,德妃。
沈秋冷吃下最後一口桂花糕。
邯州以桂花聞名,一到秋天滿城桂花綻放枝頭,清新淡雅的味道更是飄香十裡。先帝遊此地因喜桂花香,還賜名桂花城。
沈秋冷都忘了德妃原就是邯州人,她的父親如今還是邯州刺史。
德妃也想要成為太子之母嗎?憑她那兩個窩囊的兒子?
沈秋冷冷哼一聲,接過阿歡遞過來的帕子擦拭手。
德妃大兒子,她的三皇兄,如今的英王殿下,懦弱膽小,沒什麼德才被賜号英。小兒子七皇子,現在在國子監連個經書都背不好,更别說學什麼治國之道了。
“阿歡,你覺得本公主的三皇兄如何?”
阿歡被問的一愣,“英王殿下嗎?聽說英王殿下善于音律,在盛京好像有不少小姐心系于他。”
“不少小姐...你說,是不是本宮輕看了三皇兄”,沈秋冷拿着毛筆給邯州畫了一個圈,“有哪些貴門小姐都和三皇兄走的很近。”
“奴婢答不上來太多,隻知道那沁音郡主和英王殿下倒是走的很近。許是相談很投機?”
沁音郡主樓妙?
沈秋冷又拿起一塊糕點,目光有些發冷,“本宮知道了。隻是這桂花糕吃多了太膩了,讓師傅今後别做了。”
“還有院子裡的桂花樹,也讓本宮心煩,讓人鏟了吧。明天起府上就不要再有桂花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