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你守好北域更為重要。”沈秋冷搖搖頭,“隻是我若真的查出來些什麼,你會不會怪我動了她?”
沈秋冷擡眸,眼神與樓衍相碰。樓衍沒有半分遲疑,回答了“不會”。
樓衍自然不會怪沈秋冷,于公于私,他都會站在沈秋冷這邊。
大殿的明珠流光在二人之中流淌,沈秋冷沉默了片刻,又讓阿歡上了些茶點。
“公主可知道,那天我求娶公主,禮部尚書為我說了話。”樓衍上次在軟轎内就想說這件事了,隻不過當時有什麼話題給他打了岔,讓他一時間竟忘了。
沈秋冷點點頭,笑着說,“小将軍低估自己的影響力了,你現在可是這盛京頂紅的人,關于你的消息在盛京街頭都傳得飛快。”
那日若不是皇帝召見得太快,估計沈秋冷就是得了消息再進宮的。她入宮回到公主府後,還沒坐下,這消息就傳到公主府。沈秋冷倒是真沒想到陳可沉會支持她與樓衍成親。
要知道陳可沉可是三朝元老,記得皇帝才上位的時候,本來想将中書令的職位給他,但他覺得自己太老了,不能勝任,便接管禮部。這一拒絕,便導緻宰相之位至今空缺。而也正因如此,陳可沉很少在上朝的時候直接發表自己的意見。
沒想到這一次,他居然開了口。其實沈秋冷知道,其實皇帝心裡是不願意現在把自己嫁給樓衍的。首當其沖的理由是西北和北域挨得近,太子人在西北,若是有北域的兵權支持,很難說會做出些什麼。但是陳可沉既然開口,皇帝又不能直接拂了老臣子的面子,便又是召見沈秋冷詢問意見,又是給了三天思考的時間。
作為在朝廷上混了這麼久的老狐狸,陳可沉能得三代皇帝信任,自然是過人的。隻是不知道他此番舉動,是何意。
沈秋冷也把這件事情說給了杜晚景聽。同在朝堂上,杜晚景更多的接觸過陳可沉,他不覺得他涉入黨争。畢竟按照陳可沉的年齡資曆來說,他現在完全可以拿一個最為尊貴的加官,退出朝廷,頤養天年。這般年紀還要起早站上個一個時辰甚至是幾個時辰,對他來說也是種考驗。
杜晚景認為,做官做到他這個境界,完全不存在再繼續為自己謀劃什麼,為得隻能是他那無人見過模樣,甚至連年齡都隻能推測是與沈秋冷相仿的寶貝孫子。
陳可沉老年得子,兒子兒媳卻在一場意外中喪生,隻留下了一個小孫子。他對這小孫子保護極好,這麼多年隻知道陳可沉将這小孩送去了一個道觀。
沈秋冷直接将内心的疑問對樓衍說了出來,“你知道陳老此舉何意?”
樓衍道,“父親曾與陳老交好,應該有這一層原因。”
沈秋冷微微有些驚訝,她沒想到樓家居然和陳可沉有過交情。
看着沈秋冷有些放大的瞳孔,樓衍笑了一下,“父親很少出現在盛京,自然這件事知道的人極少。隻不過我心中對陳老的行為猜測還有一層,要回去問過父親才知道。”
“好,我等你消息。”沈秋冷着實有些驚喜。她倒不是想要利用這層關系讓陳可沉幫助楚家,隻是這樣來看陳可沉不是一個敵人,這便是最好的事。
月挂枝頭,夜色悄無聲息地變濃。
“夜深了,你明天還要趕路,早些回去休息吧。”沈秋冷親自将樓衍送到了公主府的門口。
樓衍行過禮後向前走,月光打在他挺拔的身影上投下一條長長的影子,看起來竟有種說不上來的孤獨。
他翻身上馬,與沈秋冷作别,這一别,再見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他将她的身影牢牢刻在了心裡,一颦一笑都在腦海裡不會褪色。
沈秋冷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樓衍駕馬出了自己的視線。北域的小将軍,要策馬昂揚回去他的北域。
這盛京的爛攤子,她也要盡快處理好了。
送走樓衍後,沈秋冷履行承諾回到了浮月津的小柴房去找杜晚景。杜晚景點着燈正在讀書,聽到沈秋冷的動靜後起身迎接她。
沈秋冷和杜晚景坐在這小小的柴房裡,許是相處這麼久的默契,杜晚景并沒有開口問沈秋冷剛發生了什麼。兩人就這樣沉默着,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不知過了多久,沈秋冷看向窗外,道,“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