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冷當然知道沈睿弦不可能是自然死亡,所有的局都布好了,等待他們跳進去。從杜府出事,沈睿弦被驅逐出京,再到回京遇刺,冬至大殿,早有人算好了這一切,一下子沒有扳倒他們,那就再來第二次,第三次...直到達到目的。
隻是沈秋冷現在好像已經失去了感知外界的,她有些茫然無措。她是學會了成長,學會了面對困境,當時杜府倒台,盛京城隻剩下她一個人,她也挺了過來。可是現在,她不知道了,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公主殿下,太子殿下的屍體暫時還不會動。您不妨今天先回去休息休息?”洪公公将呈着手帕和熱茶水的托盤遞給沈秋冷。
沈秋冷緩了緩神,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漱漱口,将水吐到了旁邊的杯子中。她将茶杯放下,拿起來手帕擦拭了嘴邊,口腔中的血腥味已經被茶水沖淡了些,但還是有些讓人感到不适,她擡頭看向洪公公,沉聲問道,“母妃呢?”
“貴妃娘娘,”洪公公擡眼看了看沈秋冷不太好的臉色,一瞬間不知道該怎麼說,“貴妃娘娘體弱,聽聞了太子殿下的事,一下承受不住暈了過去。不過公主您放心,太醫已經給貴妃娘娘把過脈了,用了些藥,現在已經沒什麼事。”
楚蓉身子本來就還在重病之中,聽聞到沈睿弦去世的噩耗,會暈厥過去已經在沈秋冷的意料之中。雖然說從洪公公口中确認了這件事,還是讓沈秋冷心中有顫了幾顫。
皇兄出事,母妃可不能再出事。
沈秋冷擦去臉上的淚痕,謝過洪公公,扶着床邊站了起來。
跪了太久沈秋冷的雙腿已經發麻,她站起來之後有些穩不住自己的身型,在加上剛哭得有些久,一時之間頭有些暈,眼前也是發黑。
沈秋冷拒絕了宮女的攙扶,揉了揉自己的雙腿,不怎麼利索地向殿前走去。
“兒臣參見父皇。”沈秋冷扶裙,跪在了皇帝的面前,“求父皇替皇兄伸冤!”
皇帝的聲音也有些沙啞,“昭樂你先起來吧,朕自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弦兒這麼好好的一個人,朕不會讓他死的不明不白的,朕已經讓大理寺去着手處理了。”
沈秋冷猜到了皇帝會把這件事交給胡非袁去處理,但是這麼聽到還是不免有些寒心。胡非袁是個什麼樣的人,沈秋冷能不知道?今天這個局面是如此,有他一半的功勞。
沈秋冷跪在那裡沒有起身,“求父皇讓兒臣接管此事。”
皇帝聽到沈秋冷的話,皺眉道,“朕剛才聽見你的哭聲了,朕知道你心裡不舒服,難過,現在就該休息休息。貴妃,如今身子也不太好,她現在就剩下你一個孩子了,你這段日子多跑跑長甯宮,去照料照料。查案的事情就交給大理寺卿去做,不是很好嗎?”
“求父皇讓兒臣接管此事。”沈秋冷眼裡沒有什麼波瀾,隻是重複着這句話。
“你這孩子!”皇帝有些不悅,“怎麼朕每次說什麼你都要唱反調?上次杜府的事是這樣,現在太子的事還是這樣!都怪朕太溺愛你了,才讓你現在這樣子!”
沈秋冷表情沒有變化,皇帝現在說什麼她都不會妥協。她若是現在妥協了,就是等于放棄知道沈睿弦去世的真相,就是讓她的皇兄不明不白的死了。
“求父皇讓兒臣接管此事。”
“你現在是抗旨!”皇帝直接站了起來,聲音在大殿内回蕩着。
洪公公趕忙幫皇帝順着氣,“陛下,您消消氣,消消氣,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傷了父女的和氣啊!公主知道您是為了她好,隻是現在小孩子不太理智,脾氣還有些倔罷了,她的性子您還不了解嗎?”
沈秋冷深吸了一口氣,沙啞地開口,“父皇,兒臣并非在抗旨,隻是皇兄同兒臣是血脈至親,兒臣沒辦法不去管,在哪裡呆着都會坐立難安。兒臣相信父皇的眼光,相信胡大人的能力,可若真是坐視不理,豈不是太過于冷血無情?”沈秋冷咬了咬下唇,豆大的淚水又不自覺流下,“兒臣知道父皇的心意,兒臣也隻是想要協助胡大人辦事,并不會多去幹涉,還望父皇成全!”
沈秋冷再次,對着她叫着“父皇”的男人不停地磕頭,仿佛再一次回到了半年前大明宮的場景。
原來,死了的心還能再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