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冷雖然想保留着楚蓉的信,但她知道留不得。
“劣勢之下,必然會流血。”杜晚景讓沈秋冷靠在自己肩頭,目光投向被逐漸燒完化成灰燼的信件,“我們能争取的不過是最後的勝利。”
“阿景,我明日便會請旨回江南。”沈秋冷此時心中已經有了盤算,“這時候我選擇離開京城,退回封地,将會是最好時機。這一退,一來會讓父皇心疼,二來會給皇後一黨錯覺,我們認輸了,他們自然會放松警惕。”沈秋冷雖不想這利用楚蓉的死,但卻又不得不為,“可惜,我帶不了母妃回江南。”
“阿景,隻是我不願你同我一道。”沈秋冷坐起身,雙手緊緊抓住了杜晚景的雙臂,一向是上挑的鳳眼,現在卻有些祈求的下壓,“我不願再讓你同我涉險。”
沈秋冷覺得,就算皇後會松懈,但去往江南的路依舊兇險。路途時間長,且地勢複雜,皇後不免會想着在其中安排死士刺殺。沈秋冷不敢賭,一路上的兇險會不會危及杜晚景。
若是杜晚景再出事,沈秋冷不敢想她會變成什麼樣。杜晚景隻要不在她的身邊,留在盛京就不會有人會傷害他。
但杜晚景什麼都可以同意,唯獨這件事不可能答應沈秋冷。
“秋兒,我之前就說過,我不可能同意你一個人去江南。”杜晚景反抓住沈秋冷的手,将她往自己身前拉了拉,一對桃花般的眼眸中隻剩下沈秋冷的身影,“你擔心的,難道就不是我擔心的了嗎?你覺得我真能安心待在京城嗎?我留下而不是在你身邊,那我成了什麼人了?此時此刻,我們真得不能再推開彼此了。”
沈秋冷又咬住了自己的紅唇,今夜已經不知是第幾次了。隻是這次杜晚景沒讓她繼續,伸手制止,他的大拇指感受着沈秋冷嘴唇上的紋路,“再咬下去,就要出血了。”
“秋兒,你信我,你明日面見聖上的時候,提及你與他之間的父女情誼,他必然會護着你。隻要他下了旨,皇後的人必然不敢插手。”杜晚景雖大半年沒入朝廷,但畢竟是年少就縱橫官場的人,自然深谙在皇帝手下做事的道理,“事情已經鬧到這個地步,皇室之中接連三人死亡,皇上不可能不懷疑到皇後身上,隻是他不能挑明這件事。你已經選擇退讓,若是還有人對你出手,那必然會讓皇上覺得是這人在蔑視他的權威了。”
沈秋冷聽完杜晚景的話,苦笑一聲。她這個父皇,與其說是父親,不如說是君父,她倒不是不相信杜晚景說的皇上會念即舊情,隻是不知道是哪個舊情罷了。
“好,明日我必定會去說。”
“秋兒,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沈秋冷望向杜晚景,“你說?”
“能不能不要再想着一個人獨自前行,抛下我不顧。”
“我哪裡是抛棄你啊?”
杜晚景卻是捂住沈秋冷的嘴,不帶笑地搖搖頭,“你說不讓我跟着,難道不是抛棄我?擔心不是理由。”
沈秋冷沒有推開杜晚景,兩人視線交錯,她終是敗下陣來,握住杜晚景的手,鄭重地回了句,“好。”
“這一去江南,不知何日才能歸來。”
沈秋冷走到窗邊推開,望着窗外的景色,她在這偌大的公主府生活了這麼久,也是要離開了。這裡的一草一木,都陪伴了她很久很久,哪一件她都喜歡的不得了。
“好在我這公主府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住。”沈秋冷扶着窗柩的手不自覺收緊,“到時候,穩住江南和北域,我定殺回京城,奪回這一切。将皇後他們加于我身上的,加倍奉還。”
次日,皇帝派人傳召沈秋冷,并告知楚蓉昨夜身死宮中的訊息。沈秋冷雖已知到結果,但在聽到消息的時候心還是不免像被針紮過般疼痛。
“父皇,兒臣自請下江南,回到兒臣封地。”沈秋冷跪在養心殿中,很平靜地望着皇帝。
皇帝已經兩鬓斑白,看着自己曾經最寵愛的小女兒,知道她此刻心裡并不好受,“好。過完年你就去你的封地吧。”
“不,兒臣替母妃守完靈便動身前往江南,這個年,請父皇恕兒臣不孝,不能陪父皇一起過了。”沈秋冷再次跪拜着皇帝,将臉深深埋了下去。
皇帝向前走了一步,伸出了一隻手,想要安慰沈秋冷,卻停在半空中遲遲不再繼續。良久,皇帝收回手重新背在身後,歎了口氣,“朕允了。”
“就讓金吾衛護送你去江南,也讓朕稍微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