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生疏又有距離感。
可具體是怎麼樣,溫甯自己也說不準。
好像她們應該再親近一點,然後還會互相打鬧。
溫甯搖了搖頭,哪怕她沒了記憶,也應該知道,他是自己朋友的哥哥,兩個人反正肯定是不會熟到哪裡去的。
拿到大提琴,溫甯緩緩摸了摸琴弦。抿了抿唇。
“因為失憶,不知道自己拉的比起之前怎麼樣,恩萊哥您聽過我拉過的曲聲嗎?”
恩萊頓了頓,緩緩開口。
“不用您,我們是同輩。你可以拉給我聽聽。我告訴你。”
溫甯點了點頭,熟悉的曲調在恩萊耳邊響起。
恍惚間他好像又看見那個失明的溫甯,經常害羞又沉默。
偶爾也會倔強,有點嬌氣,還會撒嬌。
她會嬌聲叫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像站在這樣,莫名的生疏。
她的曲調也不同于之前的低沉,反而有些不同于大提琴的歡快。
帶着輕松,舒緩。
偶爾有些低落,卻無傷大雅。
她現在這樣子,比之前更好。
恩萊确信。
溫甯看着恩萊沉默的樣子,有些無措。
“我是不是比之前拉得差的太多?”
她的眼神有些好奇的看着恩萊的模樣。
恩萊在她印象中,是好朋友的哥哥,經常冷着一張臉,好像他一直是這樣,偶爾看見她和自己的貓玩的開心,才會大發慈悲露出笑容。
隻有一點點,不過對溫甯來說還是很特别了。
而今天他罕見的笑得很真心,眼神看着溫甯,好像帶着最最真心的祝願和祝福。
“不是。你比之前拉的好很多。”
溫甯蹙起眉,有些不解。她總覺得恩萊好像話裡有話,他在暗示些什麼呢?
看着溫甯小心翼翼,有些緊張的模樣。
恩萊輕歎一聲,揉了揉她的腦袋。
很是真心的開口。
“你比之前拉得好很多,快樂的人拉大提琴,也會比難過的人拉得好很多。我聽你的琴聲,感覺到了幸福,之前并沒有。”
恩萊和溫甯就這樣對視着,他的語氣很輕,可是确保溫甯能夠聽清楚。
“現在的你,比之前快樂很多,這樣就足夠了。”
直到溫甯自己懵懵懂懂的從琴房離開,還有些無措。
尤其是恩萊莫名其妙的幾句話,讓她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他是在暗示她,讓她不要再繼續找記憶了嗎?
他意思是,現在沒有記憶的她,會比有記憶的她過的更開心。
溫甯皺着眉,直直走向前去,她還得去上課,不能在這浪費時間了。
所以沒有注意到恩萊的眼神,莫名的情愫和不舍,好像要将他包圍。
*
他好像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的午後,漂亮的小姑娘,和自己妹妹一起手拉手,進到屋子裡來。
她聲音甜甜的叫自己哥哥,很有禮貌,很乖巧。
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經常看着人,一眨不眨。
她偶爾也會調皮,比如聽着恩梨的話,偷偷跑到他這裡來惡作劇。
第一次偷偷往他的書桌上,放了一塊小石頭。
第二次偷偷放了一塊小貝殼。
第三次偷偷放了一顆糖。
第四次偷偷放了一朵小花。
可是很奇怪,她放的東西都不像惡作劇會放的東西,更像是……
禮物。
那個時候,恩家在a區,距離s區的距離不是一星半點。
隻要有階級存在的地方,就會有欺淩。
恩家在s區的事業才隻開了一個頭,隻要能做好,就能跻身s區。
那個時候,恩萊經常被欺負。
雖然之後那些人,每一個都被恩萊報複了回去,可是小時候的恩萊,并不能反抗。
因為階級。
他經常帶着傷回家,不能被其他人發現。
可是真正發現的人,也隻有溫甯一個人。
她看到自己的傷口很着急,眼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淚珠溢滿,之後又一顆一顆的滑落。
他想去擦掉,可是手臂上的傷,痛的他擡不起手臂。
溫甯嘟起小嘴,眼睛紅紅的,一點一點吹那些流血的傷口。
“吹一吹就不痛了。”
這是她說的話,他一直記到了現在。
讓他記得的,還有某個夏日。正炙熱的時候。
他跟着恩梨一起去找溫甯,那個時候她剛失明。
他經常擔心她。
趁着恩梨離開的時間,他看着趴在桌子上休息的溫甯,臉頰肉帶着紅暈。
像她小時候撅起嘴巴的樣子,他有些鬼迷了心竅一般,親了她的臉頰。
之後又做賊心虛,和她一個下午都沒說幾句話。
他晚上回去之後懊悔了很久很久。
現在想起來那個吻,好像還一直胸腔振動。
這樣的振動好像會持續到他失去意識,離開的時間。
看着溫甯的背影離開後。
他不再猶豫。
對着自己眼前,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開始出現的光幕,緩緩開口。
目光堅定。
“确認。”
花房中光怪陸離的一幕,一瞬間消失不見。
恩萊眼中滿是幸福。
讓他再為記憶中的女孩,做最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