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賀問尋收起劍時,站在一旁的白芨适時遞上巾帕。
“少主人倒是比以往練劍要勤快很多。”
“你這話倒是顯得我平日懶惰,不愛練劍。”
賀問尋輕輕逝去額上的汗水,想起那人,問:“那位裴郎近日如何?”
這些日子,賀問尋夜晚做夢上課,白日練劍學醫,日子過得充實忙碌,完美做到了連睡覺都在努力補充知識的程度。稍微算一算,距離兩人上次見面,距今已過去了小一個月。
白芨答:“白果每日都有好好在侍奉裴公子湯藥。現如今,那公子都能出來走動了,就是在外面待不了多久便回屋裡去。”
白果就是賀問尋穿越過來第一晚,指給裴玉清的醫童。
賀問尋擡頭往天上看,今日日頭正好,冬日裡的暖陽曬得人舒坦。她道:“走,随我一同去見見裴郎。”
“喵…喵…”兩人在廊下走着,幾聲貓叫入了耳。
“怎的還有貓叫?”賀問尋奇道。
“是白果。他前兩日和裴郎一同出去散步,帶回來了一隻狸花小貓,樣子可愛。現如今他正養着呢。”
“那裴郎不介意養隻小貓?”
白芨頓了頓,拿不準該如何回答。
賀問尋睨了她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有貓膩,道:“說吧。”
“裴公子原話是,可以養,但不能讓少主人看到這隻貓。如果少主人來時,要将貓藏起來。”越說到後面,白芨頭低得越厲害。
賀問尋聽完就覺得無語。原來她在這位男主的心裡是這麼一個兇神惡煞的反派形象。
在臨近轉彎時,賀問尋特意放輕腳步。
廊下,裴玉清正坐于一編制軟墊上,一隻花色繁重的狸花貓正躺在他大腿處,閉上眼,一臉惬意享受着裴玉清給它做的下巴按摩。
白果蹲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時不時也伸手去逗弄那隻貓。
從賀問尋的角度看來,裴玉清是背對着她的,因而她隻能看到一隻黑色的纖細動物尾巴,垂在裴玉清的衣擺上。
白果一擡首,就看到正走過來的賀問尋,欲開口時,賀問尋伸出食指抵在嘴唇處,示意不要講話。白果見狀,乖乖地把嘴巴閉上。
賀問尋特意停在離裴玉清還有半步之遠的位置,道:“沒想到裴郎有喜歡小貓的喜好。”
若是裴玉清武功沒被廢,自然還是能聽得賀問尋特意放慢的腳步聲。但是,現如今的他失了武功,無法靈敏地感知周邊環境變化。
賀問尋很清楚地感覺到,裴玉清那原本柔和、甚至是帶了點慵懶的背影,在她說話的霎那間,變得僵硬無比。
隻見裴玉清緩緩轉身,特地後退兩步,雙掌交疊于廣袖中,低首垂眸,整個人開始往外散發着一種‘生人勿近’的冷氣:“不知賀娘子前來所為何事?”
賀問尋看了看他衣裳上的貓毛,又掃了幾眼一隻廣袖裡掉出來的貓尾巴,覺得很是好笑:“你要養貓就養,何必藏起來。我還不至于不講理到連貓都不給你養。”
說完,賀問尋伸手,立馬揪着這根尾巴,把狸花貓從裴玉清的袖子裡拽了出來。
她用手托住狸貓的腹部,輕撓幾下它的腦袋,狸貓叫了幾聲表示抗議。縱使裴玉清一言不發,連眼神都沒飛來一個,她也能清楚地感知到裴玉清在擔心。是的,在擔心她會不會對這隻小貓做什麼殘虐的事。
她逗弄了幾下小貓,就将其塞回裴玉清懷裡。裴玉清伸手接過來時,兩人的手指不免觸碰到。他手指上的絲絲涼意也随着傳來。
裴玉清碰到她手那一刻,放佛被電觸一般,手立馬縮回袖子裡。
賀問尋:……他是有什麼應激症嗎?我這不還沒拿他做試藥人嗎?這麼怕我。
她斂起裙角,在裴玉清對面坐下來。
裴玉清将懷中小貓交給白果,挺直脊背而坐,不着痕迹地用袖子擦幹手心裡的冷汗。
白芨有眼色地拉着白果離開。
白玉皓腕從袖子伸出,挽起衣袖,一手拿着側壺把,另一隻按壓于壺蓋上,一提,一倒,幹将利落,令人觀之賞心悅目。他漂亮的琉璃眸子模糊在這白氣氤氲中。
賀問尋接過茶杯,輕抿一口,開門見山:“我有件事想要麻煩裴郎。”
裴玉清臉上的表情有絲詫異,在無聲地傳達這麼一種信息——她有什麼事是需要我幫忙的?還居然用了麻煩二字?
賀問尋一手抵着下颔,一字一句慢慢道:“我想要一張裴府的布局構造圖,以及一條最快,最安全通往裴府藏寶閣的路徑。”
原著中曾寫到,裴府的藏寶閣内收羅着許多名門兵器,稀罕藥草等其他寶物,其中就收着這麼一種絕品藥材——天仙藤。
裴玉清輕蹙沉思,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她繼續道:“我缺一味藥材,就在裴府的藏寶閣内。我知道裴郎你除武藝外,筆墨丹青也甚是拿得出手。區區一個裴府構造圖還是不在話下的。你為我畫圖,我就為你再續經脈,助你重塑武功。”
習武之人,無不愛惜自身的武功,即使是裴玉清也不意外。
聞此言,他與賀問尋對視幾秒後,移開視線,道:“我曾聽聞,賀娘子師從龍姥姥,而龍姥姥針灸之術天下一絕,傳言能助武功盡失之人重獲新生。”
賀問尋點點頭,道:“說得不錯,我向來在我師傅手底下學得很好。”
裴玉清不由地問:“為什麼?”
賀問尋被問住:“什麼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