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問尋将酒盅放下,反觀李繡刀是直接一口悶,又爽快地給自己倒了一杯。
李繡刀喝得有些急,衣襟也被酒水沾濕了些:“你怎麼不喝?這裡的酒到也還不錯。”
賀問尋答:“我不勝酒力。你若喜歡,便多喝些。”
此時花台上表演的人是雲瑰。他面紗已摘下來,唇紅齒白,眼尾上挑,是一個長相妖娆的男子。他已換上一身窄腰長袖舞服,一舉一動間姿态萬千,妖娆動人。
一甩一扔,長水袖恍若潺潺流水,柔中帶剛,腰.肢有力。整個人在月光下更顯其風采,将妖娆與清麗結合在了一起。
一舞畢,圍觀的衆人喝彩之聲延綿不絕。
薄汗從雲瑰的鬓角溢出,他略一擡首正巧與憑欄欣賞的賀問尋視線相撞。遙遙相望中,心跳得有些快,那一瞬間周遭嘈雜的聲音彷佛逝去,隻剩下輕快的跳動聲。
今夜與其留給她人要價争奪,不如自己主動出擊覓得佳人。
“娘子。”
賀問尋循聲看去,是剛剛還在台上表演的雲瑰公子。
他向前走幾步,繞過屏風,站在賀問尋身前。現如今他又換了一身淡粉色的寬松衣袍,上繡着精緻的玫瑰圖案,前胸略有些鼓。
剛剛隔得遠,有些沒看清楚。現如今離得近,賀問尋隻覺得此兒郎胸肌很是豐滿發達,窄腰翹臀,渾身散發着熟透了的味道。
雲瑰抿唇一笑,眼神發亮:“剛剛與娘子遙遙相望,便覺得有緣之極,特地前來與娘子相會。”
……剛剛來的路上,李繡刀已與賀問尋科普過,進來看表演交的是酒水錢,若要是與這裡的公子一度春宵,那是另外的價格,得加錢。若是有公子主動來尋人,那這就是主動來留人的意思。
但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是她本身就沒想要在這裡尋花問柳的心思。她就是純來看個新鮮。
賀問尋頓了頓,道:“剛剛挺多人也看向你,我隻不過是衆人中的一個罷了。”
雲瑰不經相請,便落坐于賀問尋身旁。他身上那股濃郁的玫瑰花香撲面而來,太濃太烈,熏得賀問尋腦袋有些發暈。
…還是裴玉清身上的香味好聞多了。
雲瑰眼一瞟,看到矮桌上還滿着的酒盅,道:“娘子可是不喜歡這裡的酒?”
賀問尋有種不詳的預感:“…我生性就不愛喝酒。”
“我這兒倒是有能飲得下喝酒的好法子。不知娘子可願一試?”
隻見他端起酒盅,含住一口酒,微嘟着唇就要湊過來。
他還特意輕矮下身,從賀問尋這個角度來看,還能看到他衣衫裡白皙的胸肌。
他緩慢靠近,然後——賀問尋伸出一根食指,抵在他額間,用點力将他推開。
“我們兩個一面之交,你就要用嘴喂我,公子你太熱情了。賀某當真是有些招架不住。”
……
客棧内,裴玉清看着一桌子上的菜,色香味俱全,兩素一葷,盡數都是按照他的口味做的,想來是某人提前和客棧打過一聲招呼。
這人真的是,既然特意布置這一桌飯菜,那為何還不來與他一起共餐?
他嘴角微勾,溫聲道:“煩請将左邊客房的女郎喊來此處,就說我在等她一同吃飯。”
“啊?是那個今日穿青綠色衣衫的姐姐嗎?”
今夜送飯的是掌櫃的三女兒,年僅十四,腦袋不甚靈光,有什麼說什麼:“她被另一個姐姐拉走了,說要看男子跳舞。今夜很多娘子都到湖邊看這個哩!”
語罷,她摸摸後腦勺,不甚好意思道:“其實我也想去看,但是我娘不讓我去。”随即她嘿嘿笑兩聲,便退了出去。
飯菜還是那樣的飯菜,心境卻被那句話擾得心神不甯,揚起的嘴角已耷拉下來。他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素日最愛的豆腐羹,味同嚼蠟,不好吃,沒味道。
他煩躁地将勺子往碗裡一摔,“叮——”勺子與碗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吃什麼?有什麼好吃的,不吃了。
裴玉清起身,将窗戶打開一角,夜風灌了進來,但怎麼也澆不滅内心的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