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
身穿黑色軍服的男人眉頭緊皺。
不遠處的急救艙裡赫然是楚然的臉。
修複液漫過她的頭頂,頭發四散開來,蒼白的臉浸泡在淡藍色修複液,像是安眠的水鬼。
急救艙連接着精神檢測儀,屏幕上線條近乎一條直線,跟死人的心跳不相上下。
“還是沒有清醒迹象麼?”
孫醫生面露無奈,解釋道,“她能活下來已經是醫學奇迹了。”
“三天沒有進食,蟲族造成的傷口都是小事,這孩子最大的問題是接連兩次精神力損毀,”孫醫生歎了口氣,“精神力損毀至今都是一個難題,更别提兩次損毀。”
“胡教授給她做了詳細檢查。她之前受藥物影響,大量精神力被封禁,所以第一次精神力損毀看似嚴重,其實隻是局部損傷,但第二次精神力損毀是徹底完整的,簡單地說,她現在大腦裡的神經元沒有一個是完好的。”
孫醫生看着急救艙面露同情,“她有三成死亡的幾率,有六成植物人的幾率,剩下一成則是精神殘疾,想要痊愈,除非神靈降世。”
“哦對,”孫醫生想起什麼,摸摸鼻子,“昨天她光腦收到一封郵件,因為未在規定時間内繳費,第三訓練所收回她的錄取名額了。”
常含臉黑了。
“我知道你不缺這筆錢,”孫醫生解釋道,“但她已經不适合訓練所了。”
第三訓練所雖然實力不強,但學生都是有精神力的人。
楚然别說精神力,能醒都是老天爺保佑。
常含聞言沉默不語。
楚然送進醫療所的第一天,身份背景就被查了個一幹二淨。
她父親楚恒是楚老爺子的二兒子,掌管着楚家絕大部分産業。
母親何意則是衆多軍校生曾經的偶像,孤兒出身,年紀輕輕就成為精英小隊預備役隊長,隻可惜天妒英才,死在一次秘密任務中。
何意跟楚恒屬于自由戀愛,婚後兩人恩愛有加,誰知道何意犧牲不到一年,楚恒就另娶她人。
更沒想到,楚然會淪落到垃圾場。
楚家顯然已無楚然的容身之地。
這兩個月裡,她的光腦甚至沒有收到一條來自楚家的詢問消息。
想到這,常含神色複雜,何意在的時候,楚家哪會這麼對楚然。就算楚然精神力隻有E級,那時候楚家上下對她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的程度。
曾經錦衣玉食的小公主,現在瀕臨死亡,都無人問津。
楚家還真是薄情。
常含走到急救艙前,看着與何意有五分相似的臉,許久後,開口道,“常河那枚神靈果用了吧。”
“什麼?!”孫醫生目瞪口呆,不敢置信。他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你沒瘋吧!”
楚然是可憐,但也不能因為這個就把自家侄子的神靈果給她啊!
那可是整個星際僅存不到五十枚的神靈果!
一枚神靈果便可讓沒有精神力的人覺醒S級精神力。天才與廢材,僅在一念之間!
最重要的是,神靈果不能治精神力損毀啊!
這不是暴殄天物麼!
“這是常河的要求,他想賭這一絲希望,”常含揉揉額頭,神情煩躁,“那小子磨我一個月了!”
從醒了到能下地走,嘴就沒停過。
“孩子犯傻就得打一頓,”孫醫生一聽,立即道,“再有半年,常河就能達到服用神靈果的體質要求了。”
常含聞言眼神陰沉幾分,“神靈果守不了半年了。”
孫醫生聞言微愣,“有人找你麻煩了?”
“蟲族狩獵的時候,我離垃圾場不過十幾公裡,但足足過了半個小時,我才收到蟲族入侵的消息,”常含嘴角微揚,諷刺道,“你說我這個治安管理局局長是不是很失敗?”
“誰動的手?”孫醫生眉頭緊皺,“是于梅那邊出事了?”
想到安德家族那一堆破事,常含心頭煩躁,含糊道,“常河痊愈還有半年時間,神靈果再留在他手裡,隻會讓他成為靶子,借着救命之恩用掉,明面上說得過去。”
“可是,”孫醫生欲言又止,“這孩子不會被遷怒吧?”
于梅背後是安德家族。
而現任聯邦議長便是安德家族的人。
安德家族都壓制不住,那楚然豈不是任人宰割。
“不會,”常含直接回答,“是安德家族内部的矛盾,安德華不會幹坐着不管,而且軍部也不是吃白飯的。”
何意當年是評了二級英烈的。
二級英烈的女兒慘到這種地步,軍部要還是袖手旁觀,那就太讓人寒心了。
孫醫生看了看急救艙,歎了口氣,“那就這樣吧,死馬當活馬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