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咬住般若不放。
我到底為什麼還在這裡呢?
潔快12歲了,馬上要小學畢業成為一名初中生,他看起來很興奮自己要長大了這件事,也不知道有沒有偷偷在家裡哭鼻子不舍小學的老師和同學呢?
喜歡紮麻花辮的班長四年了也沒有長進,還是和她講幾句話就害羞得臉紅。
會超大聲喊出來為我加油的A子……
大家都在努力地邁向人生的新階段,期待明天的到來,至少……不能滑稽地死在這種不入流的醜八怪嘴裡吧。
我的尾巴突然亮起金色的光,一股溫暖熟悉的味道包裹住我,我有不好的猜測。
——果然,是理惠子小姐。
貓又是有兩條尾巴的妖怪,每一條尾巴代表了一條命,但是我有三條尾巴,多出的那一條,是在理惠子小姐自願放棄所有被我吃掉的時候長出來的,是理惠子小姐一直沒有離開我、在陪伴我的證明。
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寂寞地度過了數不清的冬天的理惠子小姐,在那個冬天請求我:“請吃了我吧,我再也不想要忍受這樣的生活了,再也不想忍受無止境的衰老和等待。”
“我會永遠陪着貓又的。”
我順從了她的願望。
理惠子小姐死了以後,沒有人會來給我送貓飯和水了,我在那間房子裡等了很久很久,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可能就像理惠子小姐一樣,在等待一個不會再出現的人。
人類是很會撒謊的。
但我為什麼還是喜歡人類呢?
被光芒包裹住的傷口開始緩慢地恢複,同時那條尾巴也以相同的速度在變短,直到消失。
失去了那條尾巴,理惠子小姐還會陪着我嗎?
我不知道。
般若轉眼間又在我身上制造出了更多的傷口。
我慢慢失去了意識。
22
梨繪不見了。
明明前不久他們還在練習畢業典禮要唱的歌,一起比身高,潔炫耀自己又長高了,梨繪反駁說她會在某一天晚上“咻”地一下突然長高很多,然後嘻嘻哈哈鬧成一團。
梨繪總喜歡一本正經地說這些奇怪的話,什麼一夜之間突然長大啦,雨女會把雨天哭泣的小孩抓走啦。
喜歡妖怪的故事的、過去一片空白的梨繪就像她一片空白地出現一樣一片空白地消失了。
關于藤原梨繪的來曆,潔世一在長大的過程中,零零星星地聽到過父母對話的隻言片語。
“人販子”“記不清過去”“沒人認領”……
這些詞能拼湊出一個并不美好的故事——遠遠不如梨繪的看起來沒有煩惱的笑容美好。
畢業照上永遠缺少了一個人,大家用彩筆在照片上認認真真寫下了藤原梨繪的名字,好像這樣這張照片才是完整的。
潔聽到A子偷偷抱怨梨繪沒義氣,她還用心準備了畢業禮物呢,其實潔知道好多同學都給她準備了禮物,可惜沒能送出去。
潔世一順利考上了想去的初中,如果梨繪還在的話,他們應該會上一所中學吧?
黑發藍眼的男孩這麼想。
如果藤原梨繪還在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