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購物車裡的幾十盒安全套,時桉恨不得甩開鐘嚴,棄車而逃。
他在搞進貨嗎?就算一天用一盒,也不至于買這麼多吧?每天上班忙得要死,他有那麼多要約的嗎?
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逛完超市,下一站是菜市場。
買完蔬菜和水果,兩個人來到家禽區。
楊嬸眼神好,大老遠發現了時桉,揮舞着菜刀,“小時來啦!雞專門給你留着呐,肥美又歡實。”
時桉笑着打招呼,挑了兩隻品相好的。
楊嬸把雞抓出來,一頓操作猛如虎,放血的時候,往時桉身邊的人那瞄了好幾眼。
外貌和小時不像,瞅着比他大,長得又高又俊。這小夥子全程提購物袋,小時卻兩手空空。
楊嬸會心一笑,“帶着男朋友來了啊!”
時桉的嘴還沒張,鐘嚴先開了口,“老闆,再來一隻雞。”
“诶好嘞!”楊嬸又抓了隻抹脖子,“男朋友長得真俊,幹什麼工作的呀?”
時桉後腦勺有點麻,“不是楊嬸,我們……”
“老闆,再來一隻鴨。”鐘嚴主動介紹,“我是醫生。”
“哎呦,倆醫生啊,真好哇,般配。”
時桉:“……”
這倆人說相聲呢?
算了,鐘嚴都沒介意,他也懶得解釋。
最後兩隻放完血、燙完毛,鐘嚴有了新想法,“老闆,後續處理我們能不能自己來?”
“噢,你們都是噶肉的醫生啊?”
時桉:“……”
“算是吧。”鐘嚴轉向時桉,“脫敏第四階段,來麼?”
時桉:“……”
虧他想得出來。
方式奇葩,但也不是不行,時桉撸起袖子,“當然。”
為了不像特立獨行的神經病,時桉誠邀鐘嚴一起當神經病。
兩個人戴着醫用橡膠手套和口罩,手臂彎折,手掌高于肘部,并排站在案闆前。
時桉先問:“您要哪個?”
“當然是……”
鐘嚴提走較小的那隻,“童子雞。”
時桉:“……”
老變态。
準備工作完畢,兩人各握一把菜刀,案闆上各躺一隻雞。
刀尖從胸腔起始,直達腹腔末端結束。粉白色的肌肉被剝開,纖維像絨線似的被利落截斷,毫不拖泥帶水。
鐘嚴表面剖雞,實則全程關注時桉的操作。曾經那個看視頻吱哇亂叫的時桉,在搶救室針管都拿不住的時桉,跑停屍房吓得腿軟的時桉,已經可以站在血腥味彌漫的菜市場,剖開雞胸脯,掏出五髒六腑,面不改色地說:“啧,哥們兒夥食不賴啊,脂肪肝了都。”
鐘嚴笑了,“有資格留外科了。”
時桉把内髒沖洗幹淨,放到袋子裡,在心裡自言自語。
急診科也不錯。
解剖完畢,鐘嚴提着三隻雞走在前。
時桉拎着一隻鴨跟在後,他無法理解,“買這麼多幹嘛?”
“一隻烤,一隻炖,一隻煎,一隻炸。”鐘嚴說:“剛剛好。”
時桉:“就咱倆,浪費。”
鐘嚴:“凍冰箱,下次做。”
“冷凍哪有現切好吃。”
“再說。”鐘嚴往海鮮區走,“去買點海參和甲魚。”
“我不會做那玩意兒。”
鐘嚴:“你可以慢慢學。”
時桉:“我幹嘛要學。”
“每周做飯一次,房租立減二百。”
“你這是赤.裸裸的賄賂!”
“做嗎?”
“做!”
生鮮買完,時桉手裡多了條甲魚,活蹦亂跳那種。也不認生,時不時從塑料袋裡沖他冒頭。
“鐘老師,這東西我真不行。”想到甲魚的結局,時桉心裡不是滋味,“咱還是退了吧。”
房租減沒了,他也下不去手。
“拿回去,養着玩。”鐘嚴說出的話跟逗小孩似的,“給它喂現切的雞肝和鴨腿。”
時桉:“……”
*
食材采購完畢,時桉提着兩顆菜和一隻活甲魚,剩下的都在鐘嚴那。
出了菜市場,時桉往反方向走。
沒走兩步被鐘嚴拽回來,“眼睛長哪呢?”
時桉指着不遠處的面包房,“蛋糕還沒買。”
“我多大了,不吃那東西。”鐘嚴把人往反方向拐,“走了,回家。”
到家六點整,時桉在廚房風風火火,全程沒讓壽星幫忙。東西買了不少,以免浪費,他沒做太多,兩葷兩素一道湯。
飯菜全部上桌,時桉直接往鐘嚴身邊坐。
屁股剛落才想起沒在自己家,不是跟姥姥和媽,時桉扯開椅子往旁邊轉。
肩膀被按住,鐘嚴說:“就坐這兒。”
突然離這麼近,時桉有點拘謹。
鐘嚴遞筷子給他,自己夾了第一筷。
時桉雖對自己的廚藝有信心,但鐘嚴太嚴格了。他又很想得到表揚,不論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中。
鐘嚴全程沒說話,但放不下的筷子和停不了的嘴,已經證明了一切。
看得出來,他很開心。老師心情好,學生就舒服,未來的規培生活也好混點。
吃到一半,鐘嚴問他:“喝點酒嗎?”
“我都行。”
鐘嚴開了瓶紅酒,一人倒了少半杯。
“就這麼點?”時桉晃晃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