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成一個乖小孩。
裝成自己對中原中也的感情隻是小孩對監護人的依戀。
但是現在他生病了。
他不想裝了。
他想任性一回,用這蓬松的墨發,可憐的鸢眸,還有漂亮的臉蛋肆無忌憚地發散愛意。
……
躺在床上,太宰治的臉頰因為高燒而泛着不自然的紅暈,平日裡那雙銳利的鸢色眼眸此刻卻蒙上了一層水霧,顯得格外柔軟。
他微微側過頭,看着坐在床邊正用濕毛巾為他擦拭額頭的中原中也,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
“中也……”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着一絲撒嬌的意味,像是故意拖長了尾音,用柔軟的臉頰去蹭對方的掌心,仿佛這樣就能讓中原中也多停留一會兒。
中原中也皺了皺眉,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
他早就習慣了太宰治這副模樣,尤其是在生病的時候,這家夥總是格外黏人,仿佛要把平日裡壓抑的情緒全都釋放出來。
藍眸美人輕輕歎了口氣,語氣裡帶着幾分無奈:“别亂動,好好躺着。”
太宰治卻像是沒聽見似的,伸手抓住了中原中也的衣袖,指尖微微用力,像是怕他離開。
鸢眸少年的目光落在中原中也的臉上,帶着幾分貪婪和依戀,仿佛要把這張臉刻進心裡。
“中也,我好難受……”他低聲嘟囔着,聲音裡帶着幾分委屈,像是故意要讓中原中也心疼。
中原中也瞥了他一眼,語氣依舊冷淡,但手上的動作卻溫柔了幾分:“誰讓你不聽勸,非要親自去審那個犯人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現在好了,滿意了?”
太宰治眨了眨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他知道中原中也雖然嘴上說着責備的話,但心裡其實是在擔心他。
這種被在乎的感覺讓壞貓心裡泛起一陣暖意,仿佛連身體的難受都減輕了不少。
“中也,你是在擔心我嗎?”他故意問道,聲音裡帶着幾分調侃。
中原中也手上的動作一頓,随即瞪了他一眼:“少自作多情了。”
太宰治輕笑了一聲,沒有拆穿他的口是心非。
他知道中原中也一向嘴硬心軟,尤其是在面對他的時候。
壞貓遇見了好狗,真摯的小狗會接納那隻心黑的毛茸茸嗎?
松開了抓住中原中也衣袖的手,轉而輕輕握住了對方的手腕,太宰治用指尖在細膩的肌膚上輕輕摩挲,帶着幾分暧昧的意味。
“中也,你送我的草莓發卡呢?”
太宰治的聲音裡帶着幾分撒嬌的意味,甜膩膩的,染着幾分沙啞,像塊即将融化的黑巧克力,苦澀中有着一絲硌牙和甜蜜。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遞給了他:“剛才取下來了,怕你睡着的時候不舒服。”
太宰治接過發卡,指尖輕輕撫過那枚小小的草莓和貓兒,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他擡起頭,目光灼灼地看着中原中也,聲音輕柔得像是羽毛拂過心尖:“中也,你幫我戴上好不好?”
中原中也皺了皺眉,語氣裡帶着幾分不耐煩:“你自己不會戴嗎?”
橘發美人的心中莫名有幾分失控的不詳預感。
太宰治卻像是沒聽見似的,依舊用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聲音裡帶着幾分委屈,可憐的貓兒被欺負壞了,隻會喵喵直叫:“我生病了,沒力氣……”
愛俏的貓兒最喜歡主人的愛撫。
中原中也無奈地歎了口氣,最終還是接過了發卡,輕輕地将它别在了太宰治的頭發上,整了整,讓那一小塊白皙的額頭顯露出來。
他的動作很輕,像是怕弄疼了太宰治,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對方額頭,感受到那滾燙的溫度,心裡不由得一緊。
白得近乎是蒼白了。
缺太陽。
就像是……
腦海中又莫名想起了一些影影綽綽的畫面。
紅色,黑色,鸢色。
刺目的鮮血。
“中也……”太宰治突然輕聲喚道,聲音裡帶着幾分試探。
“嗯?”中原中也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終于從魇中回過神來,發覺自己驚起了一身冷汗,太宰治卻突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
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呼吸交織在一起,空氣中彌散開一股暧昧的氣息。
壞胚貓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嘴角揚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中也……喜歡你。”
他輕聲說道,聲音裡帶着幾分認真,仿佛這句話已經在他心裡藏了很久,終于找到了機會說出口。
中原中也愣住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的腦海中曾經出現過一個暴君。
那個暴君隻會冷冰冰地看着自己,從未說過愛。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耳根也不自覺地泛起了紅暈。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太宰治接下來的動作打斷了。
太宰治輕輕吻上了他的唇,動作溫柔而克制,仿佛在試探他的反應。
中原中也的腦子一片空白,身體卻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無法動彈。
直到太宰治的唇離開他時,他才猛地回過神來,一把推開了他。
“你…你…你瘋了嗎?”中原中也的聲音裡染着幾分慌亂,臉上的紅暈也同時出賣了他的心情。
太宰治卻像是沒聽見似的,依舊用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帶着幾分得意:“中也,你臉紅了,你心裡有我。”
中原中也瞪了他一眼,語氣裡帶着幾分嗔怪:“閉嘴!好好躺着,别胡思亂想!”
太宰治輕笑了一聲,沒有再說話,隻是乖乖地躺了回去,目光卻依舊停留在中原中也的臉上,仿佛怎麼也看不夠。
中原中也站起身,背對着他,語氣裡帶着幾分警告:“好好睡你的覺去。”
有着監護人說教的意味,更多的卻是羞惱。
太宰治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他知道,中原中也雖然嘴上說着責備的話,但心裡其實已經動搖了。
而他,有的是時間去慢慢攻破他的防線。
“中也,晚安。”他輕聲說道,聲音裡帶着幾分低啞的纏綿。
中原中也的腳步頓了一下,卻沒有回頭,隻是低聲應了一句:“晚安。”
房間裡的燈光漸漸暗了下來,太宰治躺在床上,指尖輕輕撫過那枚草莓發卡,嘴角的笑意久久沒有散去。
我們來日方長。
中也。
……
等到從高熱轉為低燒的時候,中原中也已經開始使喚太宰治去牆壁上貼些可笑的卡通圖案。
噩夢褪色後留下的是泛黃的花卉。
中原中也坐在沙發上,看着還有些暈乎的少年忙過來忙活去。
墳墓是活人的寄托。
但也隻是寄托。
中原中也不會做夢。
那麼,那又是什麼?
他看向忙上忙下的毛茸茸,看着那蓬松的墨發,仿佛長出了一對貓兒,搖搖晃晃的,快活地搖着。
現在答應的話是不是太早了?
那就先不答應了。
果然是惡劣的大人。
他就喜歡看毛茸茸蹭來蹭去的模樣。
又着急,又可憐。
會用濕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
那個草莓發卡真适合壞貓。
中原中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