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的那聲尖叫聲,是她永遠的夢魇。那時的她因為害怕沒追到山林中一看究竟,事後的不安和懊悔時常折磨她到半夜驚醒。搬到山上來以後,她也始終不敢去月伊寺裡面去,在夜深人靜時,總有一陣幽幽的哭聲從月伊寺傳來。
紅知子眼神帶着恐懼,死死拉住紅訣的衣袖。
“不能去!”
“沒事的,婆婆。我很厲害,我幫您去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如果月伊寺已經是一片廢墟,您也不用一直守着了。”
紅訣安撫地說,他和香奈惠也不可能放着老婆婆紅知子一個人在這裡就離開。
知道紅訣實力的香奈惠也幫着安撫,但老婆婆始終不幹,勸說無果,直到紅訣一拳擊碎院旁的樹木,被吓得驚魂未定的婆婆才松了口。
這麼小的孩子,這麼力氣這麼大。
被吓了一跳的紅知子還沒緩過神來,跟着紅訣來到院口。
夜色中,紅訣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通往月伊寺的小道上,大約過來二十分鐘左右,他就回來了。
回來的紅訣手裡還拿着一個東西,那是高懸在月伊寺的小銅鐘,是日日夜夜,老婆婆都能看見一個個懸挂在屋檐下的東西。
月伊寺的确如老婆婆所說已經燒成一片廢墟,沒留下任何痕迹。紅訣搜羅了很久,依舊沒找到什麼線索。
紅訣的歸來以及遞到老婆婆手裡的小銅鐘,讓始終抱着畏懼,沒有勇氣去月伊寺一探究竟的她徹底放下心來。
或許她能放下心了。
抱着執念,渴望贖罪的她在這十年裡一直寝食難安,時時刻刻盯着月伊寺的門口,一遍又一遍地阻攔想要進去的人,卻始終不敢親自去一探究竟。
她有時也會想,半夜的哭聲可能就隻是自己的幻覺,是自己太過在意十二年前的那個女人的聲音導緻的。但自從老伴死後,她也沒什麼念想,沒有子女的她最先想到的便是贖罪。
她緊緊握着手中的銅鐘,金屬的觸感徹底讓她有了實感,或許這十年來的贖罪也是時候到了尾聲。
“真的謝謝你們了。”
“那婆婆,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到山下去。”
看到婆婆徹底安心了,香奈惠提議道。
“到山下去?也是可以,剛好我的侄孫……”
老婆婆話沒說完,從靜谧的叢林突然傳來奇異的聲響,像是有人在哭泣,又像是在咒罵。最先聽到聲響的是紅訣,他将婆婆護在身後,謹慎地盯着叢林。
“婆婆!這裡實在太可怕了!”
在三人的注視下,一張鼻涕眼淚混在一起的臉突然出現在三人面前。來人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穿着方便耕作的衣服,剃成光頭的頭上還綁着一根白色的止汗帶子。
紅訣和香奈惠:“?”這是誰?
而被護在他們身後的紅知子嫌棄地說:“孝治,你小子膽子怎麼這麼小!”
孝治?他是婆婆的……
“真是不好意思了,這是我不争氣的侄孫。”
老婆婆紅知子并不像紅訣和香奈惠想得那樣,是孤苦無依的一個人,她還有個弟弟住在山下,眼前這個叫孝治的青年正是她弟弟的孫子。
“我沒辦法啊,這裡晚上真的很可怕。您都說了,這裡有吃人的惡鬼,我很怕啊婆婆!”
被嫌棄的孝治還是止不住地說,他原本白天就該過來給山上的紅知子送東西的,隻是被那個野豬小子絆住了腳,才會在晚上來到山上。
他也不想來的,可是爺爺老是在他耳邊說話,假哭,他隻能從被窩裡出來了。
“婆婆,你還是跟我回到山下去吧。”
孝治老生常談地說,自家婆婆固執的性子,他從記事起就沒看過一生要強的她服過軟。當初力排衆議堅持要守在山上的她一聲不吭就搬東西就上山去。
每次來送東西,孝治都要吓得半死。每一次來都要試圖說服自家婆婆下山去,但每次都沒有答應。
這次應該也是一樣,隻是習慣性說服的少年提了一嘴。
“可以。”
“!什麼!為什麼!?”
“說什麼為什麼,不是你一直說要讓我下山的嗎?”
“我知道,但是為什麼這次就可以了?”
“問問問!你這孩子真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