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開始了。”兆木弛回過神,他腕上的手鍊突然亮了一下,他表情沉重:“這裡要亂起來了,菲比準備反擊。”
吳語笙自然看到了盛裝出席的丹尼爾,他表情茫然,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在尋找大人,企圖獲得一絲安慰。
白六出千,讓之前殺死過他們靈魂的【丹尼爾】接替了現在的丹尼爾,現在的小醜,可能在看到那滿地的灰塵和昏迷的朋友時,也有過痛苦和糾結吧。
神明不想讓他當個好孩子,那他就隻能壞到底。
白柳去找丹尼爾,兆木弛去找菲比,吳語笙坐在原地沒有動彈,她動作優雅又緩慢的切割着盤子裡的小點心,紅色的草莓果醬夾心流淌,和那聲槍響過後從台階上留下的血一樣鮮豔。
“丹尼爾自殺了!”
這個小醜結束了自己短暫的一生。
被神明操控的一生。
“再見,丹尼爾。”吳語笙叉起甜點上的草莓,放進口中細細咀嚼,她憐憫的注視着小醜黯淡無光的,蘋果綠的眼睛,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晚安,祝你生日快樂。”
*
半決賽後第六日,宜下葬。
那天清晨,白柳在異端處理局内部醫院的門口看見了吳語笙,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長裙,沉悶的和成人禮那天的明豔判若兩人。
或者,現在的她,才是最真實的樣子。
“你怎麼找到這的?”
“有人告訴過我。”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看樣子,我的記憶沒有出錯。”
“我能看看他們嗎?”
“當然可以。”
“葬禮我也可以去嗎?”
“當然可以。”
劉佳儀和唐二打躺在病床上,牧四誠和木柯躺在墓地裡,這兩者在吳語笙眼裡大差不差,都平等的等于死亡。
她沒有告訴吳思賢牧四誠死亡的消息,自己的哥哥需要休息,之後才能滿血複活的迎接新生活。
他還要做很多很多的的事情。
葬禮進行時,冷冰冰的,所有人各論各的,沒有人在意他們的死亡,進行到一半時天空下起了雨,好像是老天都看不過去想為他們的臉上添幾滴虛假的眼淚。
這次,白柳把雨傘和外套都放在他們的照片上後,有了個給他撐傘的人。
吳思賢給她跳的皮鞋帶着點跟,吳語笙隻需要擡高手臂,不需要踮腳就能讓雨傘蓋住白柳的腦袋,他們對着墓碑鞠了三躬,準備往回走時,齊齊頓住了腳步。
不遠處站着陸驿站,他面前的,是岑不明的墓碑。
對哦,丹尼爾死亡那天,好像還是岑不明的處決日,吳語笙遲鈍的想到,她很有眼色的提前退場,走遠時還想把雨傘留給白柳,被對方拒絕了。
“你比我更需要。”
“再見。”
“嗯,再見。”她緩緩走進雨幕中,傘下,不知何時多了第二個人。
“還在傷心嗎?”
“你這不廢話嗎?”她握緊拳頭卻又松開,她擡頭看向白六,把雨傘往自己這邊傾斜了些:“我認輸。”
“晚上吧,我們聊聊。”
“還下棋嗎?”
“不了。”吳語笙搖了搖頭:“一萬年,早下膩了,總是輸的棋局一點也不好玩。”
“相較于棋,你還不如給我倒杯酒。”
“好,”白六打了個響指,他推開身邊的門,回到了拉萊耶:“晚上見。”
“晚上見。”
*
嘩啦,嘩啦。
“你來…了。”白六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吳語笙理了理鬓角的卷發,又些不自在的移開了眼睛:“很難看嗎?畢竟我很少穿這種顔色這種款式的裙子。”
“很适合你。”邪神微笑着,他紳士的邀請她落座,吳語笙的手按住腦後搖搖欲墜的藍色蝴蝶結,端端正正的坐在了他對面。
“想聊什麼?”
“我們認識多久了?”
“總之,很久很久。”白六支着下巴思忖着:“你也從曾經見我就打就罵變成了現在能和我心平氣和的聊天,很難得的轉變。”
“是啊,都成老朋友了。”吳語笙搖晃着酒杯,晶瑩的液體散發出香甜的氣息,這是杯氣泡水:“都老朋友了,那為什麼還要騙我呢?”
“還在怨我選擇了白柳沒有選擇你?”
“但不管怎麼樣,【未來】還是按照我所書寫的在發展。”白六舉起酒杯和她碰了碰:“願賭服輸啊,小朋友。”
“是啊,願賭服輸。”吳語笙淺啜了口杯中的氣泡水,剩下的全灑在了面前的沙地上:“這杯,敬我自己。”
“敬我在今日走向死亡。”
這是她,最後的選擇。
白六還是笑着的,他拍了拍手,門從水池裡緩緩上升:“真的決定好了嗎?這可不是鬧着玩的,你真的會死。”
“就連方點都沒辦法逃掉這扇門的吞噬。”
“我知道,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吳語笙的手碰到了那扇老舊的雕飾門,門後的東西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魚,争先恐後的鑽出門縫,撕扯着她的身體。
“如果你怕疼,随時都可以喊停。”白六拉住了她的手腕,語氣無奈:“還要繼續嗎?現在還有回頭的機會。”
“沒必要了。”她扭過頭去,那張漂亮的臉上血和淚交織:“沒必要了。”
她将門縫推的更大,大到半個身體完全走進了門裡:“或許,你去找我的時候再早一點呢?再早一點,我真的就死心塌地的為你賣命了。”
“再見,白六。”
“再見,父親。”
她甩開白六的手,身體被門徹底吞噬,隻剩一個破損的藍色蝴蝶結落在了門前。
白六撿起了那個蝴蝶結。
背面的水晶像她的眼睛,久久的,悲傷的凝視着他。
“再見,吳語笙。”
“再見,阿迪雅希絲。”
“再見,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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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提示:被使用者意識回歸,神級道具(缸中之腦)已失效,邪神是否收回?】
【是。】